看手中怀抱的一只肥鸡和那瓶子烧酒,踉踉跄跄,又跑了。他忍着一肚子疲惫、焦虑, 饥饿,走走停停,翻爬了好久的山才又回到军帐。
“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好啊, 你个小兔崽子,是乘机去溜达了,是吧?”
那老校尉抬手就是一耳刮子,语气窝火暴躁。
傅容忍气吞声,将手中好容易偷来的一瓶烧酒和一只鸡颤巍巍, 递给老家伙。
对方接过,扯掉木塞瓶盖,扬起头,就咕噜咕噜喝着,盘着腿于军帐中,并大口大口啃撕鸡rou。
傅容看得直咽口水。“校尉,小的,小的已经有好久没吃东西了?”
意思是,求人家能不能分点给他吃。
老校尉摇摇手中的酒瓶子,眯缝着眼盯傅容看,“怎么只有这么点酒,你在半路偷吃了?”
“没,没啊!”傅容吓得赶紧摆手。“我真的没有偷吃!”“……”
那天的傅容又挨了这老东西好几顿揍打,他确实在半路上偷喝了一点儿,那只鸡,人家是用来煮好准备祭祖用的,他哪里能忍受得住怀中鸡rou的美味,扯起一个腿子抱着酒就喝起来。
老校尉发现那鸡烧了两只腿,看小畜生的表情模样,才知道准是半路偷吃,扯起挂在帐中的一根鞭子,便抽打起来。一边打一边骂:“我叫你偷吃!我教你偷吃!”
傅容被打得伤痕累累,口角鼻子到处都在流血。
晚上,月亮出来了,它是那么冷清清,孤零零挂在漆黑的天幕。
傅容越来越像一只丧家破落的狗,就着军帐不远一条小溪独自洗涤伤口。
他蹲在岸上,双手大把大把掬水往脸上洗。“哈哈哈!”
他笑起来。他也有今天!他傅容也会有今天!
晚风凄凉簌簌地吹着,远处的青山,在夜晚冷清孤寂的月光照射下,都染成了深黛色。几只乌鸦站在溪旁的树梢,缩着头,像是对他在窥视探究。有人吹起了笛子,曲音异常悲凉孤独。傅容大口喘息着,四仰八叉,最后就像个活死人,睡倒在那溪水草坪上。
正心绪痛楚,百感交集,蕴藉在眸底对人世、对江沅等的仇恨也逐渐变得麻木——他是想活着回去找这女人好生算一番帐,然而,连他都觉得荒唐无聊。也许,对现在的傅容而言,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一个问题。
他满身的伤,最后,强撑着身体四肢,正准备爬起来。
“我的小容子呢!嘿哟,我这可怜的儿啊,你又被那老不死的打了么?咋了?他又欺负了你?你怎么都不告诉你叔一声呢?”
“走!叔带你算账去!……”
一道极其猥琐、下流邪肆的放浪yIn/笑。
傅容的脑门啪地一声,如同晴天霹雳。
他瞳孔剧缩着,这声音,像是从修罗地狱魔鬼所发出来的。傅容睁大着眼睛,仓皇地站起身就要逃跑。“小容子!我的小容子呢!”
那人在身后一边追着他,一边搓手yIn笑。“把你的裤子脱了,屁股给我艹一艹,叔叔疼你,好不好啊!”
***
这个夜晚,恐怖得绝不像在人间。那是一个年纪只有四十左右的副将,身份颇有来头。傅容长得皮肤白净,和他兄长傅楚一样,妖媚绝艳的容貌,一点不逊于那些倾国倾城的女人。他哥哥傅楚俊面线条刚毅,有男儿的硬性。而他呢,完全的女人化Yin柔长相。
这副将,馋他,流着满嘴的哈喇子,偷偷打他的主意算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他真的一把拖拽住了他,去脱他的裤子!
扯起腰间裤带,就要把那丑陋狰狞的东西直往他后面捅。傅容被这男人直按压倒在地上,手死死抓着地上的杂草。那人一下一下,又一下。
月光照着溪面上的水流,一波一波,又一波,如同银光闪闪的鳞甲。
***
东方升起鱼肚白。
却说,往常傅容常爱去偷东西的那户小农家,家主姓桑。那小村姑,名字唤作桑榆。
据说,桑榆还有一个长她三岁的姐姐,叫桑柔,早年因去了舅舅家探亲,就一直没有下落。
这家人,想尽办法托人去城里打探消息,这日,终于有人哭着回来报丧通知死讯。
“我说柔儿他爹他娘啊,你们都别再去找了,也别再打探了!她死了,你们的桑柔,已经死了!”
“——什么?!!她死、死了?!!”
春雨淅淅沥沥下起来,刚还亮白的天,转眼成了青灰色,世界黯淡无光。
姓桑的这户人家,都是憨实淳朴的乡下农民。桑家两老口,听闻噩耗,生病气倒了在床。传回死讯的来者,是这村子的首长里正大人。桑榆转瞬间将一身白底蓝碎花的粗布麻衣,换成了白色孝服。从听闻姐姐死去噩耗,她的眼泪就一直没有断过。
桑榆给阿爹阿娘煎药,喂药。她到底要比他们坚强一些。
桑家老爹问:“求你告诉我,里正大人,她,我大闺女柔儿,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