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去工厂跟紧进机器和棉花采购的进度。
如今大战还没开始, 物美价廉的洋货占据市场大半壁江山,棉花价格还算便宜。张经理在这个行业多年, 对采购渠道颇为熟悉,很快谈好附近几省的货源,棉花源源不断从水路往上海送过来。
因为楚辞南帮忙在杂志登了广告,新一期《启蒙》发行不过一个礼拜, 已经好几家可做仓库的房主主动上门联系。仓库的事,自然也顺利解决。只不过囤积棉花并不是件简单事,不仅得考虑发霉生虫的问题, 因为是易燃物, 还得防范着火。租下仓库后,自然是不能直接存放,得先做好通风和防火装置。
采薇不放心全权交给工厂的人去办,几吨几顿的棉花源源不断运进上海, 意味着她户头里的大洋, 成千上万的减少,她可不敢还没等到价格上涨, 就出了什么漏子。
她在大量囤积棉花的事, 江鹤年自然也听张经理报告了, 不过自从她主动答应嫁入谢家起, ,江老爷便觉得自己这小女儿好像忽然长大了,比家里其他几个孩子更有主见,也就没多过问
这一忙就是半个月过去,采薇这才想起来谢煊一直没回上海。
毕竟自己得来的自由生活,是他帮忙争取的,便空出两日,去城隍庙买了些蟹壳黄之类的点心,带去了华亭去探望他。
然而她去的并不凑巧,谢煊去了营地,不在使署。她只能先回宅子等他。
这一等等到了天黑了许久,都没等到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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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刚刚从营地一身臭汗回到使署的谢煊,也没洗漱,直接就倒在休息间的行军床上。
“三少,这都半个月了,你怎么不回上海?不会是和三少nainai吵架了吧?”陈青山端着泡茶的搪瓷缸,凑到他床边笑嘻嘻问。
谢煊踹了他一脚,摸出一根烟叼在口中:“一身臭汗,起开点!”
陈青山嘿了一声,不以为意道:“得了吧,你自己也不比我干净?也亏得三少nainai不在这里,不然不得嫌弃死你。”
“别跟我提她。”谢煊吐出一口眼圈,恶狠狠地想,当初就不该答应她的,嘴上说有空就会来看他,这半个月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是真没把自己当丈夫。
“真跟少nainai吵架了?”
谢煊斜睨着他,转移话题:“你娘给你来信,是不是又在催你娶媳妇的事?
陈青山笑道:“可不是么?说是给我物色一个,等我休假回北京就结婚。我赶紧回她说,我已经在上海给她找了个千金小姐儿媳妇,让她别瞎忙活了。”
谢煊好笑道:“你骗你娘做什么?”
陈青山撇撇嘴:“我一个当兵的常年不在家,娶了媳妇不是让人姑娘守活寡么?再说了,这世道还得乱,可能活寡都守不成。”他想了想,小声道,“我听人说北京那位指不定想穿龙袍当皇帝,孙文正在日本组建革命党,肯定还得打起来。你说咱们真的要杀那些反对复辟的革命党?”
谢煊将拿起火柴点燃口中的烟,默默吸了两口,抬头定定看向他,道:“青山,你当兵是为了什么?”
陈青山道:“为了每个月五块大洋的军饷。”
谢煊斜了他一眼:“出息!”
陈青山嘿嘿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家里穷,老爹爱吃酒又好赌,老娘是个目不识丁的小脚妇女,小时候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大一点就靠坑蒙拐骗当混子度日,可那年头谁日子都不好过,我干了坏事得了钱心里也不舒坦。后来跟了你你带我去讲武堂,让我当了兵,每个月领几块大洋,养得起我娘和妹妹,心里才踏实。但是……”
谢煊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但是,我从小到大,看着改朝换代,满人皇帝没了,可洋人又骑在咱们头上。你看夷场上那些巡捕房的印度阿三都能在咱们的地盘作威作福,外滩花园写着华人和狗不能进。我就想,我穿了戎装拿了枪,要打也是打这些洋人,不能没事打自己人。”
谢煊勾唇问:“所以,若是北京城那位真的要称帝,革命党或者其他人反对的话,你不打?”
陈青山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按理说,我是北洋军,是总统的人,但若是为了他当皇帝打自己人,我肯定是不愿意的。不过……我一切听从三少您的指挥,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谢煊轻笑了笑:“行了,你也别听风就是雨,要真恢复帝制,咱们再另说。”
陈青山点头,试探道:“若真要复辟,二少作为总统心腹,他肯定是要全力支持的,咱们可能不是很好做。”
谢煊愣了下,道:“八字没一撇的事,别想那么多。”
陈青山点头:“也是,这些消息本来也就是坊间传闻,指不定是革命党故意煽风点火放的假讯息,好让总统失了民心。”
谢煊失笑:“你想得还挺全面。”
两人正在聊着,门口响起敲门声,陈青山道:“进来,门没锁。”
采薇推门而入,走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