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主管公安系统那个副市长,手底下有很多场子,养了不少人。”二帅这话带着很多夸大的成分在其中,斜着眼睛瞥了瞥时沐城曾经住过的铺位,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就那个时沐城,就是得罪了咱们随江上面的人,不然他哪可能进来。”
龚月朝的目光跟着看向了那个方向,二帅所说的,他是信的,因为跟他所知道的东西重合了。本来他一个老师对于官场和那些所谓的黑白两道懂得并不多,但最近接触得多了,自觉自动就脑补了很多官场商场风云的故事,总觉得这些做生意的也真是不容易。
正与二帅聊着天,管教突然来了,监舍里四散活动的人就都站了起来,他们把腰板儿挺得倍儿直,丝毫不敢怠慢。那管教背着手走进来,满意地看了一圈,说:“你们听着,又来了个新人,你们要好好的相处,别给我惹事儿。”他转身对外面的人说:“你进来吧,就住最里面那个铺位。”
管教话音落了,随后进来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他瑟瑟缩缩的垂着头,显得很腼腆,看起来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一看就是第一次进来,随后监舍的大门关上了,二帅这欠儿不登的家伙就先过去问那人:“喂,四眼天鸡,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进来的?”
年轻人推了推眼镜,声音很小,说:“我叫冯裴……其实我是冤枉的……”
“哈哈哈……”二帅听见便放声大笑,“每个人进来都说自己冤枉,你有啥可冤枉的?既然进来,就不冤枉。过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大哥叫龚月朝,是咱们监舍的老大。”
还不等龚月朝辩驳,年轻人赶紧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说:“老大好。”
龚月朝又冷冷看了二帅一眼,二帅讪笑着闭上了嘴。
龚月朝懒得理他,坐在铺位上想事情,而二帅又去找冯裴套近乎去了。
可他们俩聊得热闹,龚月朝哪还能沉得下心,侧着耳朵听着,才知道这冯裴说自己进来是帮领导顶责任。他研究生毕业就在随江的国家电网上班,领导对他很重视,还给了他一个继续深造的机会。冯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成了这个领导的心腹,后来有个企业过来搞审批,领导授意他行方便,结果行出了问题,领导翻脸不认人,他顶锅进了监狱。
冯裴说自己大好的前程就这么断送了,手里捏着工程类的职业证书估计出去都成了废纸,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颓唐,感觉人生失去了全部的希望。
龚月朝听完了他的叙述,下定了结论:“你就是个**。”蠢不自知的人,让龚老师忍不住爆了粗口。
冯裴听见龚月朝这么说他就抱着二帅哭了,二帅一个劲儿的朝龚月朝使眼色,那意思是龚月朝怎么这么说话,龚月朝冷笑一声,装作没看见,侧歪在铺上睡着了。
快过春节了,大家干工作的心思便倦怠了下来,平日里忙碌的刑警队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秦铮铮捞着个双休,回家帮老妈扫房。
春节前的打扫工作事无巨细,窗帘、床单、被罩、书房、厨房……里里外外全要翻腾出来好好的清理一遍。秦铮铮念书那会儿是不太愿意干家务的,一放假,不是去警局实习就是撒了欢的和同学出去玩,现在上了不到半年的班,人是长大了不少,干起活来也是有模有样的,他老妈欣慰的说:“铮铮,你可总算懂事儿了。”
“懂事儿”这个词,自打他父亲去世就一直萦绕在他耳旁,他自觉自己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可这一旦踏入社会,尤其是近段时间,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幼稚,尤其是和单位那些人比,又青涩,又冲动,还没头脑,完全没有一点深沉的大人样子。
对于龚月朝的入狱,他有些难过,有些失落,更多的是震惊。他需要一个人倾述,细细找了一圈却发现没人能懂他的心思。等他自己一点点的捋顺这个逻辑,把情绪从龚月朝的事情里拔出来的时候,李红兵却说,龚月朝的案子已经移送到检察院了,等待起诉。这成了板上钉钉的现实,任凭他一己之力无法扭转的现实,可他心里总萦绕着一团迷雾,那就是龚月朝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仅仅是帮陈煜生报仇吗?
秦铮铮的思想还是一根筋,因为他以他习惯性的用正义的标准来做判断事情,龚月朝帮陈煜生报仇这个点是立不住的,他对于龚月朝的理解在于龚月朝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而是宽容的。自己念高中时,就跟愣头青似的,那个阶段他没少惹龚月朝,可龚月朝总是笑笑就过了,从不跟他计较,这是小事,但以小见大的话,仅因为陈煜生出了一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被害人王雪绛所指使的车祸,龚月朝就豁出去了,以自己的未来和前途为代价,去替龚月朝报仇的话,秦铮铮觉得这是说不通的。
然而他的领导们都觉得这个理由是充分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他就站在了逻辑的孤岛上,孤立无援,一直到今天。
他一边打扫书房,一边还在想这件说不通的事情,突然听见母亲在外面喊他:“铮铮,你记得把书橱最下面的箱子搬出来,放点樟脑丸进去。”
秦铮铮的思绪被打断了,回应道:“哦,知道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