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中无人,既骄傲又自信,甚至从他多次的笔录上找不到一丝的破绽,可以看出,这么多天的羁押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Jing神上的压力和打击,他却因为一个鉴定,出现了一丝的从未有过的疑惑,这点微妙被张英罗捕捉到了。但龚月朝这种似乎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脆弱转瞬间便消失了,说了句“随便”,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已经看透了什么的眼神,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有些严酷的事实,是那样的纠结与矛盾。
张英罗想到此,便不愿往深想了,他把烟屁股在走廊里的垃圾桶上捻灭,说:“算了,我也不想了,手头案子那么多,赶紧回去干活吧。”耸了耸肩,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和李红兵一起回了办公室。
龚月朝故意伤害案,在他这边总算告一段落了,至于那个什么鬼的张明峰,张英罗已经产生了逆反心理,不想再理,他的案子就等出现新的证据再说吧。
龚月朝被移送到随江市看守所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
刚来时,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底的羞辱了一番之后,管教发给了他一身看守所的蓝马甲,要求整日都得穿着。他算不上重刑犯,用不着带戒具,他与另外九个或等待审判或等待宣判的嫌犯被关在了一间十个人的监舍里。刚来时,监舍里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刚开始闻起来会反胃,没两天他就习惯了。
他们十个人住大通铺,墙上标着号码,大通铺很硬,被子也不舒服,一到晚上熄灯,那些人的呼噜就震天响,龚月朝掐着指头算,每天能睡上三个小时就已经谢天谢地。
这里生活极其规律,被子要叠成规矩的豆腐块,监舍有二十四小时的监控,饭菜基本上是高粱米饭大米饭窝窝头萝卜土豆和白菜来回的循环。他自嘲着想,自己在学校工作时吃得也与现在差不多,那个时候还敢发发小脾气尥蹶子不吃,现在不吃那可能得直接饿死,再挑食都得跟你扳过来。
这样绝对算不上好的日子,对于龚月朝来说,倒是谈不上什么适应不适应的,人落魄至此,路是他选的,那就得好好走下去。
监舍里的话题总是围绕在谈论未来的刑期,管教也会说起来,可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的煎熬,表现得相对来说也很随意,根本不像第一次进来的那样紧张焦虑。正因为此,反倒与这里形形色色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他这成天宠辱不惊的,甚至有点逆来顺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既不会反抗也不愿意争辩,甚至不与人沟通,他不会在这十个人的小社会里站队,更是远离明里暗里的争斗。只因为一次对话中,监舍里的老大说了句他是因为杀人进来的,便谁都不敢惹他。因为他越是表现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那些人就越畏惧他。
同一监舍里有个二进宫的抢劫犯说自己在道上的诨名叫“二帅”,估计是名字里有个“帅”字,又在家里行二,所以才这么叫的。龚月朝第一次听见就笑出了声,因为这家伙竟然跟自己养的那只猫同姓。
二帅问他笑什么,龚月朝摇摇头,没说,毕竟他不太想惹事儿,这二帅都敢二进宫了,又一脸横rou,他敬而远之。
他这幅样子显得挺欠揍的,二帅便来撩闲,问他:“哎我说,你进来之前干啥的?”
“老师。”龚月朝没打算瞒着。
“那好工作啊,因为什么进来的?”
“杀人。”说这话的不是龚月朝,而是这大通铺里面坐着的一个男人,这男人不高,身材微胖,说话声音不算大,就像是从丹田发出来的一样,特别沉稳,自带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与威严。他是这个监舍的头头,平时话不多,但只要一立眼睛所有人就都怂了,就连管教都对他畏惧三分。
那抢劫犯显然被这答案吓了一跳,应该是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个看起来文质彬彬,身材瘦弱的人是个杀人犯。
另一个圆脸,豁牙漏齿、长相很是猥琐的男人不信,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带着鄙夷的目光,说:“拉倒吧,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杀人?”
龚月朝笑笑,没应答,不禁对那个远处坐着的男人起了好奇心,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不过他没打听,也不打算打听。这里人来人往的,铁打的监舍,流动的嫌犯,除了判刑短的从看守所直接执行了,很多人将来等判了之后,还要被送去监狱的,从此可能都见不到面,甚至不愿见到彼此。
“哎我说,你怎么看不起人啊。”二帅是个墙头草,见风使舵,但他是监舍头头的忠实拥簇者,听老大这么说了,便附和起来质问那个猥琐男。
猥琐男没什么好脾气,但似乎对老大心存芥蒂,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便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嘿,小老师,你说你犯什么罪进来的。”
“是杀人。”龚月朝确认了那头头的说法,胡扯着,他是想杀人,但是没得手。他的声音冰冷而又决绝,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头头,与他默契的相视一笑。
猥琐男不说话了。
龚月朝得了清净,随手摸摸自己刚进来时被剃成的青皮,头发茬子直扎手,他一直都留中短发的,从来没剃过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