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理准备,也觉得烦躁得很,一是他不想去解释被警方叫去调查的根源,二是懒得与这种没水平的领导对话。
他硬着头皮敲门进了校长室,那位中年发福的秃顶校长正举着一份《人民日报》在看,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评论员写得文章特别深入人心,他看得是津津有味,就差啧啧称奇了。龚月朝站在办公桌前等了半晌,他才把那份报纸放回到桌子上,一边回味那篇文章带给他的震撼,一边抬起高傲的眼皮子用那双透着Jing光的眼睛隔着眼镜镜片在龚月朝身上扫了一遍,这种轻蔑写在了脸上,龚月朝能看出他所想表达出来的不满和责备。
“龚老师,你坐吧。”他抬抬手,对龚月朝说。
龚月朝应声坐了下来,问:“戟校长,您找我有事儿吗?”
戟校长不急不缓的端着他那个紫砂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喝水的过程中似乎有茶叶梗进了嘴巴,他朝地面吐了吐,露出一个光洁锃亮的脑顶给龚月朝,然后抬起头,对他说:“龚老师,我今天听说好几个警察去你家抓你了,我还琢磨着你上班能主动跟我汇报一下怎么回事儿呢,怎么还偏要我叫你上来呢?这得多么丢人啊,龚月朝老师,你怎么说都是咱们学校的青年骨干,这事情传到别的学校,都得让人家瞧不起的。”
龚月朝听见,噗嗤一声笑了,笑得戟校长的眉头都皱紧了。“戟校长,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他们上门找我,并不代表我犯了罪,我身上要是真有事儿,您今天就见不着我了。”龚月朝总觉得自己并没有牙尖嘴利的潜质,可说出这话来就更想笑了。“再说您只是听说,学校传得风言风语的事儿,您作为一位校长就随意轻信,那我可真是委屈。”
“我是为了学校的声誉着想,你想那么一辆警车停在你家楼下,你被好几个警察带走了,这种事情谁能不多想。我作为一个校长,学校的老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是有责任的!”
“那您是亲眼看见了吗?还只是听说?事情都没个一定,就直接谈责任?”龚月朝冷淡回问。这问题显然有些尖锐了,龚月朝从进这门就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在其中,他瞧不起这位听风是雨的校长,觉得他没水平,不能让他从心里敬重。这不卑不亢的回应,就显得针锋相对了。
龚月朝的问题显然刺痛了校长,只见戟校长看起来气得要命,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胸脯连带着他隆起的肚子一起剧烈的起伏着,这很明显是血压上涌的体现,他可能也是没想到一直在学校不露的锋芒的小老师会有这么足的气场,只是刚一开始,就完完全全的压制住了他。不等他做什么反应,龚月朝又说:“您为了学校声誉着想,特地叫我上来谈话是想开除我呗,当年丁老师没犯什么实质性的错,您就直接克扣了他的奖金,免了他的班主任,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没办法翻身,实在可怜又可悲。”丁老师就是当年那个班里发生械斗学生的班主任,自从出了那件事情开始,职称进不上去,各种奖项没他的份,甚至还有些关于他人品的风言风语在学生家长中传来传去,在学校混得惨不忍睹,稍微有些同情心的老师都会替他觉得惋惜和难过。
龚月朝说完这话,不卑不亢迎上那双常年被烟草熏出来的浑浊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却退缩了,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龚老师,你看你来什么火气,丁老师的事情咱们不说,就说说警方找你什么事儿,咱们把事情摊开了谈,谈明白了,你是无辜的就行了,快消消火气。”说着,他俯身从侧边的柜子里拿出两个纸杯叠在一起,给龚月朝满满的倒了杯水,推了过去。
龚月朝没去接,只是说:“我没什么事儿,警方误会了。”
戟校长的好奇心没得到满足,就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又问:“那至于好几个人去?”
“大概他们吃饱了撑的。”龚月朝不愿谈了,他起了身,双手交叉垂在身前,犹豫了一下,说:“您肯定还是不愿相信的,我这事儿得多丢您的脸,等我回去打份辞职申请交过来,免得辱了咱们学校的名声。”说完,不等戟校长阻拦,就走了。
从校长室离开,关上门,龚月朝吐出一口浊气,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系列的反应是不是在戟校长眼里显得过激了,但如果表现的太软弱的话,他在这个学校可能又要背负什么骂名了,当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被欺负,但成年人在暗地里戳脊梁骨的功夫实在是不容小觑的。
回了办公室,龚月朝板起了自己的脸孔,一语不发的开了电脑,愤怒地敲击着键盘。那几位姐姐阿姨见他反常,盯着他小声议论着,生怕他听见,最后忍不住好奇,还是开口问他:“龚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语气中是对于流言蜚语的探寻,还有十足十的好奇心。龚月朝眼睛没从文档上离开,只是说:“没怎么?我打辞职申请。”
问他的那位女老师想必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见这话赶紧站了起来,跑到他电脑前看,屏幕上硕大的字醒目而又张扬。稳固惯了的老师们可能从心里都没有起过离开学校的念头,毕竟学校收入固定,自己再在私底下开个补习班,生源稳定,不愁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