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场病生得实在是太好了!”
谢悠然的嘴此时应当可以塞下整个鸡蛋。原来,这不是楚凡的故事。
这故事中的少年竟是阿虎。那个成天看起来乐呵呵的,打退了官兵之后,还屁颠颠地跑来跟她说杨姑娘你骑马的姿势好好看啊的少年,竟然会有这么一段悲惨的往事。
她还没来得及掬一把同情的泪水,楚凡又开口了:“又不知是在哪一州哪一府,也有一个少年,他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到处流浪。十岁的时候,有对无儿无女的好心夫妇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守着几亩薄田过活。这一年又到了纳粮的日子,因为少年的养父得病起不了床,便让少年的养母挑了一担谷子去县衙交粮。可他忘了告诉妻子,收粮的官吏,总是会找由头将好谷子说成是劣谷子,将一百斤的谷子说成只有八十斤。因为这样,官吏们才能从中赚到些油水。”
“可少年的养母,因为小时候发烧,虽然没烧成傻子,却是一根筋的人。官吏将他家谷子说成是劣等谷子,又说只有八十斤,她便与官吏争了起来,结果自然是挨了一顿毒打。她不服,挑了那担谷子,走了数百里路,上州府告状,结果州府也说那谷子是劣等谷子,也只有八十斤。少年的养母犟脾气发作,居然再挑了那担谷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走上京城,到刑部大堂击鼓鸣冤。滚过钉板,上了刑堂,刑部老爷们听罢案情,面面相觑。有一位老爷说了一句:若没有这二十斤的差额,你让老爷我们喝西北风啊?”
“于是,少年的养母又被打出了刑部。她咽不下这一口气,又因为滚钉板并染了风寒,回来后不久就死了。少年的养父本来就病重,经不起这等打击,便也断了气。少年这一年才十二岁,家里的几亩薄田和房子早就因为告状而卖掉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少年年纪虽小,但气性不小,咽不下这口气,便也去击鼓鸣冤。结果被衙役暴打一顿后关进了牢里。在牢里,少年吃尽了苦头,尝尽了心酸,从刚进去时经常被欺负,到在牢里呆久了欺负别人,一关便是十年。”
“因为经常和人打架,所以身上总是伤痕累累。有一次,他看不惯一个衙役欺负一个犯人,便替他出头,结果被衙役暴打了一顿,还用刀在他脸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疤。就这样少年毁了容,破了相。后来他终于在牢里的地底下挖了一条地道,带领同牢的人全都从地道里跑了出来。在被衙役追的过程当中,他们遇到了一对从那儿路过的主仆。主仆救了他们,他们便跟着那对主仆,上了黑风山,当了土匪,少年成了黑风寨的二当家,那帮跟着他从地洞里逃出来的人,也留在了黑风山。”
谢悠然无语,这是大疤瘌的故事。
眼见楚凡又要张口,她顾不了心痛,将手一举,“慢着!”
楚凡微微一笑,“你想说什么?”
谢悠然试探着道:“那个,大当家,能不能讲一个轻松点儿的故事?”
楚凡摇了摇头,“没有。”
谢悠然只得作罢。
“这回不是少年,是一个大夫。他悬壶济世,在乡邻中颇有声望。某一夜却被县令请进了一个园子,替一名昏过去的四十多岁的妇人诊脉。他医术高明,自然一诊便说,此妇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谁知县令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将他打了出去。这大夫回来后仔细回想,想起丫鬟们曾经说过一句老夫人,这才知那有身孕的妇人竟是县令守寡十余年的娘。大夫惊恐不安,知道县令心狠手辣,只怕会杀人灭口,便带着妻儿连夜离开家乡。谁知县令发现大夫逃走,便知他知道了自家不可告人的丑事,于是派了杀手,连夜来追大夫。在一条小河边,杀手追了上来,将大夫一家砍倒在血泊之中。大夫也被砍了一刀,所幸他及时跳入河中,才捡回一命。他家破人亡,便也只得上了黑风山,落草为寇。”
谢悠然怔然半晌,低声道:“我知道,这是胡先生。”
楚凡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谢悠然慢慢想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说这些故事,便也沉默下来。
原来这黑风寨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本血泪帐。
夜风忽盛,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始终没敢问出那句:“那你呢?你又有什么故事?”
谢悠然在第二日下了山。
楚凡没有食言,他当真派了人送她下山,还给她准备了一匹马,一些盘缠和食物,一直将她送到当初掳她上山的那个村子的村口。
这次,是阿虎送她下山的。临走时,他依依不舍,道:“杨姑娘,希望以后有缘相见。”
想起昨晚楚凡说的故事,谢悠然对这个少年充满了同情。
“谢谢你送我。回去好好和兄弟们过日子,祝你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驾——”阿虎策马离去。
谢悠然望着他的背影,惆怅了好一阵子。
她重新回到借宿的那对老夫妇的家,意外的发现,青儿竟然还没有离开。
“青儿?你怎么没走?”
她本来只是抱着不放心的心态来顺便看看的,没想到她竟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