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沙发上的男人终于出了声,笑声清朗,朝他一扬手,“过来。”
小刺头儿一哽,眼睛瞪得铜铃大。
那男人浑身上下都营造出一种让人心底生惧的气场来,他刚才对他嚷嚷是嚷嚷,然而这么面对面地对峙,还是怵的。
“叫你呢,你他妈聋啊?”阿阚学着他刚才的口气,直接给人搡到沈知昼面前去,“过去啊——你装什么逼?”
“别他妈拉我——”
小刺头儿跌跌撞撞地过去。
人还没站稳,直接被一脚踹倒在男人脚下。
男人靠在那里,翘着腿,皮鞋伸出去,鞋尖儿托了托小刺头的下巴,眯着眼,笑起来:
“你说这里归你爸啊?”
“是、是啊——”
“那你不叫我一声爹?”沈知昼笑道,“你喊我一声爹,我就让你在我这儿闹,怎么样?”
“……”小刺头儿浑身一凛。
男人是在跟他好声好气地商量,但是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
“来,跟爸爸说说,”沈知昼倾身过去,好整以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乖儿子。”
虎仔听了,拉了下阿阚:“昼哥还真要给他们断个明白啊?”
阿阚笑着摇头:“谁知道呢。”
“金三今天两趟惹了昼哥,没好果子吃了。”
“你给谁当爸爸呢?”小刺头勉强不以为然地一笑,“你这么年轻……”
“可是,”沈知昼看着他,字字顿顿地说,“这是我的地盘啊,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爸的场子吗,我不是你爸,谁是你爸?”
小刺头一凛,当即没了话音。
倒是他周围那七八个中学生,有几个不服气的,为那个被打伤了的男孩子说话:
“就是金奂……追的那个女孩儿今天过生日,然后嘛,谷一宁也来了……他们两拨人就、就打起来了。”
“谷一宁也真是……逞什么能。”
“关谷一宁什么事儿啊,都是金奂……”
正说着,清一色吊儿郎当的人群中,出现了两个把校服穿得挺规矩的女孩子。一看就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沈知昼咬着烟,吞云吐雾,就着眼前一片朦胧看过去,突然就不说话了。
其中一个留着齐肩发的女孩子抽抽搭搭的,眼睛哭得很红,看起来是去卫生间那边哭了一阵才过来的。
另一个长发的女孩子在一边安慰她:“夏彤,你别哭了。”
金奂见她们过来,人一跳起来,立马窜到那个长发的女孩子面前,着急地解释着:
“晚晚学姐,不是那样啊……我没想打他的,是他先骂我的,他说,他说……让我别缠着你,别烦你了。”
“他都说了,让你别烦我了,”晚晚沉了沉声说,“还有,你不要再让夏彤骗我们过来了,也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了,你送我的东西我都还给你了。”
“是,我让夏彤骗你过来,是我不对……”
夏彤听了这话,埋在她怀里又开始哭:“对不起,我,我也想不到,他说社团的人给你准备了生日会……我就叫你们过来了。”
然后对着那个满头血的男孩子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谷一宁,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真对不起……”
晚晚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快送谷一宁去医院吧。”
谷一宁的几个同伴把受伤的他扶起来,恨恨地瞪着金奂,“就是,走吧,先把人送医院吧。这闹得什么事儿啊?”
“医院离这儿得多久啊?”
“出租车进不来棠街,我们得去街口打车……”
说着,他们三三两两地往门口走去了。
待他们走出一段,许久都没说话的沈知昼突然出声,吩咐虎仔说:“去,送那个男生去医院。”
虎仔有些为难:“刚才……不是还说……轰出去吗?”
沈知昼横他一眼:“头都烂了,送医院死了怎么办?我这里要来警察的,蠢吗你?有没有脑子?”
“是、是……”虎仔说着,额头嗖嗖开始冒冷汗,“我去送他。”
-
晚晚和夏彤一起走出去,下意识地回头。
侧眸的一瞬,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那个男人。
他坐在那里,如这夜色。喑哑,黑,且沉。
不动声色。
他凉薄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眸色沉了沉。
然后,移开视线。
她心里一惊。
刚才过去前,她知道那些人是黑社会,所以只顾着和金奂说话,目光都不敢挪一下。
她鼓足了勇气来这里,但是还是打心底害怕他们。
可这一刻,她的感觉里,却没了害怕。
他回家了。
她垂下眼,什么也没说,也没做。只是捏了捏百裙摆,拉着夏彤,一直向门外走了。
一群学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