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束青家境普通,所以后来李文逊也就能够理解他那时接过钱的胆怯和惊喜。换作自己,可能也会向毛爷爷低头。
李文逊虽然在某些方面“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但骨子里确是个小财迷。现在他洒钞票不心疼,是因为那都是李文耀的钱。李文耀在他身上投入的物质财富,可能连他全部身价的千分之一都没有。
他的小算盘都敲好了;等以后开了自己的公司挣了钱,他就一点一点地回报给李文耀。这六年来李文耀养他也不容易,他的大哥表面有多风光,实地里就经历过多少艰辛,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些他不动声色地看得明明白白。
他希望李文耀以后的人生可以不用再这样辛苦,不用带着对父母的埋怨咬牙扛下一切,希望他能够慢慢学会相信家人的力量,相信他这个弟弟,未来也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希望以后的他不要再为自己Cao这么多的心,而是有时间去享受和经营自己的爱情和幸福。
他还企盼着有一天,他们一家四口可以坐在一起,吃一顿热乎乎的饭。童年失去的,总会有一天可以补回来。
距离选拔赛仅剩一周的时候,张束青有天晚上训练完,请李文逊出去吃饭。两人坐在烧烤店里,气氛轻松愉快。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李文逊递给他一瓶冰冻可乐,“希望没有耽误你的学业。”
“这是我该担心的吧。”张束青笑道,“月考你可得加油啊,不然我真是有愧于叔叔阿姨。”
“没啥可愧的,我爸妈不管我,”李文逊淡定道,“都是我哥在管我。”
“你哥感觉好严肃,”张束青想了想,“每次都穿一身的黑色,往树下一站像个雕像一样。”
李文逊噗嗤一笑,“那不是我哥。”
“不是你哥?”张束青疑惑道,“那我怎么觉得他一到晚上就跟着你。”
“我哥的同事。”李文逊说。孔绽说好不再跟着自己,还是没忍住天天盯着他。
“哦。。。”张束青按照自己的理解想了一会儿,“一定是你哥平常工作特别忙,但是又怕对你照顾不周,所以才让朋友帮忙替他关心你。”
李文逊沉迷于剥虾中,“差不多吧。”
张束青还想说什么,老板给他俩送来了煮好的花甲粉。
“你不知道我都多久没吃这玩意儿了,”李文逊夸张地嗅了嗅鼻子,“真特么香。”
“这东西我也喜欢,之前有段时间恨不得天天都吃。”
李文逊无奈道,“我哥不让我吃这。”
“为啥?”
“因为他自己吃花甲粉闹胃病,”李文逊把喷香的虾rou丢进嘴里,“所以他老觉得我吃了花甲肯定也会生病。”
张束青哭笑不得,“你哥当真是为你Cao碎了心。”
“可不是。啥事儿都要管。”李文逊叹了口气,无比珍惜地看着一桌子的美食,“连打个牙祭都得背着他。”
张束青点点头,“那你还不赶紧吃,过会儿这汤就要干了。”
“可我现在没手。。”李文逊看着自己沾满红油的双手,“刚应该戴手套的。。。真麻烦,我去厕所洗一下吧。”
“这附近没厕所,”张束青停了一下,“你接着剥虾,我喂你。”
李文逊转了转眼珠子,“这么好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张束青笑着用勺子给他挖了一小份粉丝,李文逊弯着眉毛把头凑过去,嘴巴一张就是心满意足的一大口。
“帮我挑个花甲。”李文逊哼笑道,“还是原来的味道,太爽了。”
张束青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快点的啊,”李文逊麻利地剥好一颗虾球,在张束青边挑粉丝边抬头怔愣的片刻把虾球丢进了他的嘴里。
“好吃吗?”李文逊舔了舔嘴唇笑道,“你要茶叶蛋吗,我再给你剥个鸡蛋?”
张束青耳朵一热,仓促低下头,“我不吃鸡蛋。”
时间很多时候,是情感的催化剂。张束青发现,李文逊的谦虚与随和,带给了他短短数十天,令人不舍的美好的体验。这种体验慢慢升温,使他的心里挥发出别样的情愫。
桌上的两个人,一个做着让人脸红的浮想联翩的梦,一个全身心投入于晚饭中,气氛倒显得格外和谐。
直到李文耀的突然出现。
喧嚣的烧烤店出现了几秒的安静,仿佛所有的空气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收,引得人群的注意力难以不暂时转移。
老板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金针菇,被眼前这个长相出众,却一脸凶神恶煞的年轻男人挡住了去路。
“这位先生。。”老板讷讷开口。
李文逊顺着张束青好奇的目光向门口望去,视线正巧与李文耀的撞个满怀。与此同时他呼吸一顿。
李文耀带着满身的寒气,跨着大长腿,脚底生风似的朝他走来。
李文逊迅速地拿纸巾擦了手,抹了嘴,站起身拿起书包,“我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