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轻声细语让殿内众人都生出一身冷汗。
“我记得, 昭仪似乎有只鹦鹉, 能说会道, 颇有灵性。”昆邪弈道。
“是……是有此事。”内侍躬身回答。
“把鸟儿带到朕跟前来。”
“……喏。”
内侍退下了,殿内只剩年轻的帝王和几位军机大臣,帝王不说话,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不敢轻置一语。
昆邪弈好像才回过神一样,面带笑容道:
“爱卿们面色为何凝重,可是在担心金雷十三州一事?这事急也急不来,慢慢的来就好,朕是充分相信爱卿们的能力的……秋奴,把朕新做的‘万里路’拿来,让诸位爱卿也舒舒筋散散骨……”
叫秋奴的小侍应声,走进侧殿,拿出一面由白骨组成的雪白板子。
乍一看像是兽骨组成,定睛细看便能发现,组成这板子的,是儿童脊椎。
昆邪弈笑道:“这是用上月造反的司马氏一族几房嫡子嫡孙的骨头做的,朕想着,司马润亮骨头如此硬,他的儿孙们定然不差,果然,朕的‘万里路’做出来,堪称绝品。”
几位大臣被冷汗shi透后背,喏喏不敢言。
“几位爱卿天天都在官署,鲜少外出走动,长期下去对身体颇为不利啊,这‘万里路’,平日放在脚下,无事时踩上一踩,活血舒筋,对身体大有益处……”
昆邪弈还在吹嘘他的御作,先前的内侍带着一只关在笼子的鹦鹉回来了。
他让内侍把笼子拿近,用一只毛笔逗弄里边的鹦鹉。
“皇上吉祥!皇上吉祥!”鹦鹉在笼子里的一支木棍上跳来跳去。
在几位军机大臣的注视下,昆邪弈和鹦鹉玩了一会,脸上露出厌倦神色:“臭死了,让它去冰桶里洗洗澡。”
“……喏。”
内侍提着笼子走到定窑白釉剔花莲花纹的冰桶前,连鸟带笼按进冰块化了一半的冰桶。
桶内发出鹦鹉凄厉的惨叫,昆邪弈露出笑容,柔声道:“昭仪送鸡汤前,我们说到哪儿了?”
其中一名大臣躬身揖手:“……回皇上,正说到磨箴不肯回京一事。”
“对……磨箴必然是不肯回京的,他若回京,朕就……”昆邪弈顿了顿,眼中Yin鸷一闪而过,抬起头时又是一张笑脸:“罢了,临阵换将自古都是大忌,朕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冰桶里的声音渐渐没了,内侍收回手,笼子重新浮出水面,一只色彩斑斓的尸体飘在其中。
昆邪弈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朕把‘万里路’赐给磨箴,希望他能懂朕苦心,不要再叫朕失望了……”
众臣道:“……皇上仁德。”
……
脊椎骨制成的“万里路”真的行了万里,于十五日后到了节度使磨箴的书房。
昆邪弈给磨箴送了人骨脚踏,吓得磨箴当即给剩下的十个州刺史写下亲笔信——十州联合,不计一切代价也要镇压反贼!
大大小小的战斗在一个月内发生了几十场,失去的城一个没拿回来,反倒白白折了十几万人马。
打到后来,十州组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学聪明了,打之前先探探对面那支军队是谁带领,若领头之人是个玄衣黑马的少年,那甭想了,有多快跑多快——每个州都想把硬骨头留给其他州,以至于十州联合军打了一个多月,打得真武军越来越大,自己人马越来越少。
为了补充兵源,各地都在抓壮丁,许多走投无路的朔人举家逃向真武军的大本营瓜州。
秦秾华把安置流民的事情交给了成大任,他在金雷十三州长大,心思又缜密细致,能够更好地辨认谁是流民,谁是细作。
民心未定,秦秾华的时间大多花在了接见有冤有难的百姓身上,她虽有胡名,但样貌像朔人的地方更多,百姓们很快接受了她,每日来刺史府鸣冤的苦命之人数不胜数。
经过数月整治,瓜州民心已尽在掌握,秦秾华开始民间走访,四处送温暖,每次慰问,都会恰好走漏消息,引来大批百姓围观。
从瓜州印刷发行的真武解/放报被不同的人携带着进入还未解/放的十州,三五成群的朔人等夜幕降临,躲在油灯下,低声下气拜托识字的秀才给他们念出名为“报纸”的单页书上写了什么,穿长袍的读书人往往先摆一摆谱,再勉为其难地担起大任,一字一顿念道——
“真武夫人在瓜州看望慰问城门守卫,强调基层干部要牢记使命在肩,安不忘危。努力为金雷十三州的光复创造安全稳定的大后方环境。”
“真武夫人考察寰州,看望在寰州一战中受伤的将士,高度评价战士们在此战的表现。”
“真武将军再发神威!联合军大将冈阙律被真武将军斩于马下!”
“真武夫人探望失独老人,亲自送上战亡士兵的抚恤金,老人热泪涟涟:只有真武军才能救金雷!”
“真武将军面冷心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沁州周边匪寨被连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