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终于死了……”
“他上次还抓着我儿子,说他是大朔人,要他一起来反抗夏人……”
“我呸,大朔早就不管我们了……我们凭什么要为一个不要我们的国家冒死……”
“这老不死的上次还想和我女儿说话,幸好老子发现得早,把他狠狠打了一顿……老子好不容易娶个胡人老婆,我容易吗?”
“……就是当个杂种,也不当汉人!”
“……是个忠义之士,你们都留点口德罢。”
“你这么仗义,这老疯子被活活打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
“小生……”
秦秾华眨也不眨地望着那滩刺目的鲜血,面纱下的脸庞毫无血色。
无人注意远远观看的二人,秦曜渊担心她的脸色,低声道:“阿姊,我们走罢……”
秦秾华依然望着那滩鲜血,听着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的老人死前的惨状。
语言在此时如此贫瘠,不能表达她心中万分之一。
“……渊儿,你感受到了吗?这便是百姓的痛。”她低声道。
秦曜渊低头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拉起她的双手,一根根扳开她深陷掌心的指头,道:“……我感受到了阿姊的痛。”
“……你还记得,阿姊同你说过的恶龙与屠龙者的故事么?”
“记得。”
他眉眼冷酷,抚摸她掌心掐痕的指腹却如此温柔。
“阿姊反对你以杀止杀,是不想你成为下一个人屠。”她轻声道:“杀人如麻的人从来不会感到愧疚自责,因为他杀得人太多,多到如草一般低贱平常——没有人会因为践踏路边野草而愧疚,因为他每日都在做着同样的事。”
“每一个化为恶龙的屠龙者,都是从遗忘为人时的痛苦开始。”
她紧紧住少年的手,紧到自己的指骨发麻。
“渊儿,答应阿姊——”她哑声道:“无论世事如何艰难,不要回避人间疾苦和悲欢。”
他深深地看着她,脸上露着和同龄人不相符的沉着。
秦曜渊从不违逆她的观点,就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她以为这一次他也会一口答应。
谁曾想,他清晰地说:“不。”
秦秾华一愣。
“我知道阿姊在想什么。”他低头过来,在她耳畔低声道:“你虽然活着,可是心里却整日想着死后留我一人的事……”
“我……”
“你放心罢。”他面色冷硬:“只要你还活着,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我永远不会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可你若是死了……”
他顿了顿,骤然冰冷的声音中浮出一丝鸷戾杀气:
“我就要让世人都来感受我的痛苦。”
“你——”秦秾华气急。
秦曜渊攥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往客栈方向走去。
“阿姊死心罢,你要陪我一辈子的。”他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刺骨:“你便是死了,我也会不计代价把你从地府揪回来。”
……
两人互相生着闷气,一言不发地走回客栈时,正好碰上成苦其父女在大堂用饭。
小眉一见他们就高兴地伸长手臂左右挥舞:“毘汐奴姐姐!用过午食了吗?来一起吃啊!”
秦秾华见到桌上一碗烧rou,联想到rou铺所见,腹中翻涌。
她看了眼同样无心用饭的秦曜渊,对小眉笑道:
“我和夫君在外用了面饭,便不打搅了。”
小眉很是遗憾,一路看着两人走上二楼。
“别看了,那是你能盯着看的人吗?”成苦其突然沉下脸。
小眉惊讶道:“为什么不能看?”
成苦其避而不答,板着脸道:“吃你的饭。”
父女说话时,客栈门口忽然一阵喧嚣,几个带刀的胡人军士走了进来。
“掌柜的!这几日都有什么人住店?可有生面孔?”
“哎——军爷!”柜台后打算盘的掌柜一个激灵,赶紧小跑着来到几位军士面前:“您问的是哪几日?”
“哪几日?就这几日!”为首的军士脾气暴躁,不耐烦道:“刚刚我们刺史大人遭到反贼袭击,现在要彻查伊州的可疑人士!你要是支支吾吾,就是为反贼遮掩,便别怪我手里的刀不客气!”
“军爷,小人哪敢啊……”掌柜卑躬屈膝道:“小人想想,这几日生意不好……来店里都是打尖的,吃了就走,来来回回都是那些面孔,没有生……”
掌柜忽然想起什么,朝大堂中唯一一桌客人看去。
小眉还在皱着眉头夹去烧rou上的rou皮,成苦其已经走到几位军士面前,不卑不亢地拱手行了个礼。
几位胡人军士鄙夷地看着他,为首那人开口道:“你又是何人?”
“几位军爷,我名成苦其,乃金西节度使磨箴大人门下一名门客,负责资金募集、军需调度等事。”
原本面有鄙夷的几人听闻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