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只有短短片刻。
片刻后,他的眼刀又扫了过来。
“……眼珠子没地方放?”
……有有有!
小眉慌张收回目光,专注于眼前温柔美丽的大姐姐。
“你们怎么会在什坦峡谷?”小眉好奇地打量着她。
“我和夫君本在乡下结庐隐居,遇到流匪打家劫舍,逃亡路上被河水冲到什坦峡谷。我们在峡谷中流浪一月有余,幸而得令尊和姑娘搭救——”秦秾华微笑道:“令尊和姑娘是我和夫君的救命恩人,若是令尊得空,可否请姑娘代为引见?”
“算不上什么救命恩人……”小眉脸上一红,高高兴兴道:“你要想见爹爹,我一会就去和爹爹说!”
小眉满脸笑容地离开后,秦曜渊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再叫一声。”
“叫什么?”秦秾华故作不知。
“再叫一声夫君听听……”
“你做梦。”秦秾华推开越凑越近的脸庞,没好气道:“谁让你在外胡说八道的?”
“他们问我叫什么,我总不能说真话。”
“伏罗和毘汐奴就不是真话?”
他不慌不忙道:“这个车队里有风神芥罗,有水神丽昆奴,厨娘还叫陈观音——为什么不能有毘汐奴和伏罗?此处胡汉群聚,胡汉混血的身份方便你我行动,有个胡名才不会被起疑。”
“你还对他们说了什么?”
“我只答了姓名和关系。”他低头把玩她的手指:“其余的,留给你发挥。”
小眉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日,秦秾华就见到了商队的首领成苦其。
成苦其所乘马车最大,除了生活所需的基本用具外,临窗处原本该有一条坐榻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翘头长桌。
他坐在桌前,请秦秾华二人坐在对面的坐榻上,小眉被允许坐在成苦其身旁,撑腮旁听这场对话。
观其外貌,成苦其在大约四十上下,五官端正大气,只是头顶花白,两边鬓发如雪,秦秾华和他交谈了几句,发现他气度沉稳,谈吐不凡,不似普通的行商人。
“如今局势动荡,遍地匪盗,你们夫妇虽失了容身之地,但好在留得性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成苦其放下茶盏,翠绿的竹叶青舒展在简洁的素瓷茶杯中浮沉。
他抬起眼,缓缓道:“不知你二人从前在何处结庐?若是顺路,商队可送你们返乡归家。”
秦秾华神色消沉,低声道:“匪徒一路烧杀劫掠,不止我们的草庐,便是附近村镇也惨遭毒手,我们二人已经无家可归了。”
旁听的小眉感同身受,愁苦地皱起了两道柳眉:“现在的世道越来越乱了……这一路,我们已经路过了好几个被烧毁的村子。”
“既然如此,你们何不前去投奔亲戚?”成苦其道:“我在十三州走商多年,在这里还算有几分薄面,做不了大事,帮你们递个信儿倒是无碍。”
秦秾华眼眶一红,垂下眼眸,声音更加低沉:“我和夫君原出身大户,只可惜生不逢时,遇上战乱。家破人亡后,只有我二人逃出。后来我们寻到一僻静地方结庐,本只想安稳度日,不想又一次遇上劫难……”
秦秾华先立骨架,再填血rou,一个Jing心雕琢的假出身把小眉感动得眼泪汪汪,她从怀中拿出手帕,响亮地拧了个鼻涕。
成苦其还想再问,小眉瞪她爹爹一眼,带着哭腔道:“爹爹怎么总往人伤口上撒盐!”
成苦其神色尴尬,道:“是我失礼了,你们别放在心上……”
秦秾华和他虚情假意地客套了一番,两人都越发觉得对方是个滑溜溜的泥鳅。
秦秾华道:“我们夫妻二人结庐隐居时,曾听过青州的只言片语。成先生走南闯北多年,一定富有见识,不知这青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还会受到流匪sao扰?”
“青州……”成苦其顿了顿:“青州倒是没有流匪,可是那里的官兵,个个比流匪还要彪悍。”
“这是为何?”秦秾华看了一眼秦曜渊,道:“可是因为我们夫妇二人混血的缘故?”
“非也。”成苦其叹了口气,道:“前些年,青州换了个知州,此人贪财好贿,趋炎附势,为免和夏产生冲突,彻底封锁了通往什坦峡谷的交通要道不说,还令手下将士对金雷十三州逃来的难民格杀勿论。你们迷失在峡谷内也算运气好,若是真的到了青州,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是呢,特别是这段时日,那些青州兵频频出城,几个关卡都在严查结伴的男女——好像是哪儿的舆图被夏派来的间谍偷了,我猜偷东西的是一对姐弟,那些青州兵尽逮着姐弟抓捕。”小眉道。
“成忠——”成苦其沉下脸。
小眉吐了吐舌头:“我又没乱说……”
“青州兵出城,或许是因为受敌sao扰呢?”秦秾华故意道。
见她捡起这个话题,成苦其道:“夏军已经两年多没有sao扰青州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