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这几天,付菱青忙于各种饭局应酬,一次饭局结束走出席间,才面露疲惫。
她坐上车,揉了揉眉心,让司机开车回家。
助理坐在副驾驶座上,犹豫片刻说:“之前让查的钟历高是癌症晚期,已经做了一场手术,情况不太乐观,还嚷嚷着要见钟远萤。”
付菱青思忖片刻,“调头去医院看看。”
“是。”司机扭转方向盘。
......
外面越是喜庆热闹,晚上的医院越显得冷清孤寂。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隐约听闻遥远的天际传来烟花绽放声和某处角落的炮竹声,模糊得有些失真。
钟历高躺在病床上,枯瞪着眼。
他去过几次会所招女人,不久后身体不适,还以为是那些女人有问题,可会所的老板说她们都是处。
他又半信半疑地猜想也许是工作过劳,毕竟那段时间太忙,接下来又有个大项目,他就先没管这件事,专心于项目进程。
谁知进度到一半,身体又感不适,他不得已先请假来医院检查身体,结果查出癌症晚期。
晴天霹雳。
直到做完一次手术,麻醉一过,全身疼痛,他才如梦初醒地接受这个事实。
可明明,他已经足够有钱有权有资源,活得风光又体面,这时候却有种孤活一世的感觉。
当然会有人来看他,那些所谓的女人和朋友,明里暗里只是想从他手上拿到好处。
寂寥无助这个在他曾经看来最可笑的东西正在支配他,特别是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新年氛围里。
几位值班的医生护士也表露出想要早点下班回家陪伴家人的神色,他忽然也开始想到自己的家人。
他父母不用说,一辈子没见过几个钱,知道他能赚钱后,只把他当提款机。
他倒是还有个女儿,到这种时候,她应该来尽孝才是。
不管怎么说,要是没他钟历高,哪来的钟远萤,他好歹也将她养大,她就该来伺候回报他。
付菱青进入病房,看见钟历高猛地抬起头,睨着她说:“我要见钟远萤。”
他那副讨好恭顺的样子模样不见踪影,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表情。
“你觉得你有谈价的资格吗?”付菱青语气平淡,却直击要害。
“你!”
钟历高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因为疼痛加恼火,粗喘着气。
付菱青看着眼前这位被病痛折磨得衰老不少的男人,他身上有种老腐混杂着药水的味道,难闻到让她忆起一件并不愉快的事情。
钟历高给她下过药。
家里一直有保姆,他不容易得手。
付菱青倒是没想到他敢在公司动手脚,那天她加班到太晚,不经意上了他的当,好在有晏岷,不然她差点栽了。
从认识钟历高开始,付菱青便觉得这个人做不成什么大事,格局不够,又一心想要走捷径,体会过一步登天的感觉,再难脚踏实地。
这种人大概是得到了付家给的甜头,又想吞下整个集团,认为把付菱青睡了,培养出感情,就能做一把手。
这样的人她见过不少,但她知道这件事捅出去,或多或少会影响到钟远萤,那孩子会觉得难堪和气愤,最后化成对她的内疚。
为此,付菱青只将钟历高调到分公司,他也识相地没说出去。
钟历高粗声说:“她是我的女儿,我凭什么不能见?!”
“这可不由你决定。”
付菱青不想再浪费时间,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没理会钟历高的大喊大叫。
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于钟远萤。
付菱青言简意赅地告诉她:“钟历高患了癌症,想要见你,去或不去,看你自己。”
钟远萤抿了抿唇,没说话。
尽管她什么都没表现出现,付烬也很快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
当天夜晚临睡前,屋里只余下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朦胧。
付烬将她抱入怀里,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声线低低落落:“阿萤,我担心你。”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说给我听吗?”
他极少会问这样的问题,因为知道得不到什么有效回应,从小到大付家出了什么事,和他有关或者无关的,都只会告诉他没事。
包括付菱青生过一场大病被送去美国治疗,所有人都告诉他不需要担心。
这些人一直希望他走出自我世界,接受外界,却又出于担心他的心理问题,斩断他与外界些微的关联。
而且这样的行为变成了一种潜意识的习惯,不管他的病是否痊愈,能否帮上忙,很多事情他连知晓的资格都没了。
“钟历高得了癌症,想要见我。”
钟远萤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
她有很多情绪腐烂在心底也不太愿意和人说,知道会得来很多安慰的话,譬如“看开点吧”“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