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钟远萤借势说。
“嗯。”
钟远萤伸手握住他纹身的手腕,缓缓说:“你对我撒过谎吗?”
付烬眸光动了动,“嗯。”
“你说过最大的谎言是什么?”钟远萤捏紧他的手腕。
付烬垂下目光,缄默不言。
钟远萤吸口气,换个问法:“是什么时候?”
斐悦然之前只告诉钟远萤,付烬自闭症复发之后自杀过一次,钟远萤猜是割腕,但他之前说是纹身没纹好。
这回付烬眼睑低敛着,沉默得更久。
钟远萤看得心尖发疼,抬手抱住他,“我只是随便这么一问,别当真。”
付烬环住她,下颌搭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着。
过了许久,钟远萤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感觉他胸腔微振,轻轻浅浅的气息好似低叹——
“高二那年元旦。”
那时他说。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钟远萤。
***
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钟远萤起身去衣帽架那里,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见是斐悦然的来电,便按下接通键。
那边传来声音:“远萤,我在北棠市,有空出来聊聊吗?”
钟远萤看了眼远处仍在画画的付烬,应下来:“好。”
挂断电话,钟远萤拎上包包,走到沙发旁,对他说:“待会儿我有点事,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付烬放下笔,抬眼看她,“去见人?”
“对。”
“是谁?”
“贝珍佳。”
付烬点点头,起身说:“我开车送你。”
“不用,”钟远萤说,“你现在有时间赶稿,晚上就不用熬夜那么晚。”
见钟远萤坚持,付烬只好作罢。
钟远萤出了洋房,再走一段路到街边打车,将斐悦然发来的地址告知司机。
地点定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
钟远萤赶到的时候,斐悦然坐在靠窗的位置办公,笔记本电脑旁边有本心理学的书籍和一沓资料。
斐悦然见到她,就将电脑合上,连同书籍资料推到一边,叫来服务员给她点咖啡。
“您怎么突然来北棠市,是出什么事了么?”
钟远萤心底有些紧张,因为一见到斐悦然,就会想到付烬的病。
“其实那年付烬自闭症复发,为方便他的治疗,我在北棠市买房住过几年,”斐悦然说,“现在我刚结束在楠青市最后一个病案,过来这里辅助付烬度过最后的治疗阶段。”
服务员端盘过来,钟远萤没心思留意咖啡和甜点,继续问:“那他现在的情况是?”
“总结概括来说,”斐悦然笑了笑道,“大有好转。”
“他这次复发倒没有小时候那么严重,治疗起来没那么麻烦,唯一棘手的是他有自杀倾向,如果这个数值回归安全区间,代表他的自闭症由中度自闭转为轻度,可进入到减药阶段。”
小时候他封闭自我,症状严重,后来的他有了一条羁绊,这条羁绊像他灰暗世界里出现的裂缝,他仰头就能看到裂缝里的星空。
当他发现这样的星空只是假象,即将破碎消失,心理期许的落差让他走向自毁。
斐悦然当初做的便是让付烬寻求到和钟远萤的联系,通过画画的方式,建立一种微妙的关联,但这还远远不够。
沅尽这个笔名实则为钟远萤而生,以她之所爱来续命,又能因她而轻易折损。
付烬通过微博看到“缘尽”二字之后,状态崩坏得极快。
斐悦然别无他法,只得堵上一把,对付烬说:“今年过年付菱青会找理由让远萤回楠青市吃年夜饭。”
“你要不要试试?”
神情漠然的付烬终于有了反应,侧目看来,“试什么?”
“你这样下去,身体也熬不了多久,不如在死前去见她一面。”
“不去。”付烬果断拒绝。
“付烬,你在害怕,”斐悦然一针见血地指出,“害怕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被她看见。”
“但你想想,如果你借此得以离开洋房,不就有机会自杀了么。”
她以他真实的想法来诱导他直面心理的极端和渴望。
对于付烬,斐悦然不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这个好友的儿子,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包含的私人情感太多,说出这些话,手心都是冷汗。
付烬当时是没反应的。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
看着倒计时的日期,他心里燃起零星的期许,想见她的念头一旦有了实现的可能,便如野草疯长一般,难以抑制。
付烬看见镜子里瘦得脱相的自己,像个丑陋又见不得光的怪物。
他不能这样去见她。
他太害怕她会出现厌恶的情绪。
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