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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姑伸着手,有些尴尬地立在薛止身旁。
半晌,薛止才重新抬起头来,慢慢将怀里的长玉交到了梅姑等人的手上。
梅姑领着太监,将长玉背了过去,退至李贤妃的身后。
李贤妃仰头,淡淡瞧了一眼薛止。
“无咎,不是本宫变了,变了的人,是你自己。本宫应该说的好话都已经说尽,从此后,你自己好自为之。你自己清楚的,如若哪一天,你胆敢对燕国生出一丝异心,陛下和太后定会先将你碎尸万段。”
李贤妃把话说完便转身带着宫人往宫道另一边远远走去。
薛止停留在原地,微微笑着,朝李贤妃离去的方向拱手相送,“多谢母妃疼爱,儿子知道。”
李贤妃走远,薛止亦站直身子,往宫道的另一端走去,可是还未曾转过街角,便听见身后远远一阵脚步声传来。
薛止停了脚步,回眸瞥过去,但见一道细细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方向小跑过来。
薛止转过身去,跑来的人也正好停在了他的跟前,气喘吁吁。
薛止的面容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笑容,他瞧着眼前的人,“让眉姑娘。”
让眉就停在他跟前,还有些未喘过气来,满脸绯红。
“姑娘不随着九皇妹过去?”薛止笑一声。
让眉惶惶朝着薛止欠了欠身,又赶紧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递到了薛止跟前,脸上chao红未褪,垂眸眼神躲闪,说话有一些吞吞吐吐,“这个东西,原本想着今日送还给三皇子的。那日三皇子救奴婢于生死一线,奴婢还未来得及亲自向三皇子您道谢。”
薛止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但见是一块蛟龙玉佩。
他垂下眼眸,静静一笑,客气道:“不必,给姑娘留着吧。”
让眉有些犹豫,“这……”
薛止伸手过去,轻轻包住让眉的手指。
让眉的手心捏着那块玉佩,薛止的手心则包着让眉的手。
让眉的脸上倏然之间好像飞上红霞,像一只被惊了的小鹿,瞬时要将手收回来,“三皇子……”
薛止轻声一笑,松开了让眉的手。
让眉半晌犹犹豫豫地抬眸,眼睛瞧着薛止忽闪。
“这块玉佩就当谢我谢姑娘的,不必归还了。”薛止微笑。
让眉捏着手心里的那块玉佩,有些不安:“三皇子,奴婢今日照您说得做对了么?在临吉殿下的时候,奴婢瞧着贤妃娘娘的面色好像不太高兴。还有今日那药的事情,奴婢害怕回头若是九帝姬闻起来,奴婢应该怎么说呢?”
“贤妃娘娘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她的性子如此罢了,你不必担心。”薛止声音温和,瞧着让眉笑道,“你不必担心,今日的一切事情都与你无关。九帝姬跟在安贵嫔身边,终究是没有出路的,若是九帝姬的母亲成了李贤妃,那她在宫中的身边便能比肩八帝姬。你这样做,是为她好的,不必担忧。就算是九帝姬回头问起来,有我在,你别怕。”
薛止说话的声音沉柔,透露着一种能够令人平静安心的感觉。让眉原本蹙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了,她朝着薛止笑一声:“……那,奴婢知道了。”
薛止微笑,朝她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要走。
让眉瞧着薛止的背影,骤然之间抓紧了手,“三皇子殿下!”
薛止微微一愣,侧眸回来,温和瞧着她。
让眉这才有些后悔。可瞧着薛止那张温和隽秀的脸,“……还能再见您吗?您,您是个好人。”
薛止一愣,随即眉眼舒展笑起来,“若是你愿意,拿着那块玉佩来找我便是。”
让眉倏然笑起来,眉目里都浸着喜悦,“奴婢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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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像是有一块巨石死死压在长玉的胸口,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
迷蒙的梦境当中,她的面前闪过一幕幕鲜红的血痕,明昭帝Yin鸷的脸、薛长敏的咄咄逼人、郑小宛迷离姣媚的笑意纷至沓来,最后,才是安贵嫔倒下的剪影。
“——母妃!”
长玉失声惊惶地叫出声,整个人猛然睁眼,一瞬间的清醒叫她头晕目眩了许久。
她颤着身子,惶惶地大口喘息着,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一颗颗地流淌下去。
她眨了眨眼,眼前瞧见的是锦帐顶上绣着的繁花。
整个身体像是都生了锈一样,长玉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支着身子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扭头看去,不知晨昏,只见屋内一片昏暗,唯独不远处的八仙桌上点着一盏如豆的灯火勉强照亮屋子。
脑子也驽钝起来,半晌长玉方想起这是在骊山行宫暂住的宫室。
“燕草。”
长玉朝着黑暗里叫了一声,开口,嗓子异常的沙哑疼痛,说话的声音简直不像她自己。
没人回应。
“燕草?让眉?”长玉又唤了一声。
这回,外屋方才听见有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