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弯曲的腿断了。
阮岚继续说道:“在下想问的是,你可知,孟祁山为何要去戏班打杂?”
听完,崔泓脸上讥讽的笑容更甚,他轻蔑道:“大人呐,要是我说了,你可会信?别人都当我是疯子,没人信我。”
阮岚看着崔泓,道:“你说吧,至于信不信,我会自行推断。”
崔泓仰头喝了一口酒:“哦?大人,那我说了?”
阮岚应道:“说吧。”
崔泓用酒葫芦的壶尖向下一指:“大人呐,看到我这是废腿了吧?”接着又用拳头用力捶了两下,“知道它是怎么断的吗?是被我们那里的县太爷给打的。”
阮岚朝那条弯曲的“废腿”看了几眼,问道:“为何会如此?”
“因为碍着县太爷他儿子平步青云了呗。”
“怎么说?”
“书院先生在乡试开始之前,给我们所有人布置了一篇文章。谁知,那文章正是乡试题目,县太爷拿了我们县里书院上上下下数十余人作的文章,将其中文字捏揉杂合,取各文Jing妙之处、点睛之笔,作成数篇文章,让他儿子抄下来,参加乡贡。他儿子果不其然中了解元,而我们这些寒窗苦读数年之人,却因为先生徇私舞弊、提前泄题,而被永远禁止参加科考,关了起来,不过嘛……倒还得多谢县太爷手下留情了,没将我们发配边疆、尽数充军!”
崔泓说到一半时,就已经无法镇静下来,而是变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看上去似乎是要把他口中的“县太爷”活剥生吃了。他接着又道:“后来,我偷偷跑了出来,连夜逃亡前往临州,想要上报管理知府,谁知,那知府竟和县太爷串通一气,将我打了一顿,还打断了我的腿,将我关押起来,索性我又寻了一个良机跑出来,正巧碰上了少时好友孟祁山。虽然多年未见,他也不知怎的不会说话了,但听完了我的遭遇,他竟仍然愿意帮我一把。他告诉我,他认识京城的一个戏班,那戏班每年皇帝生辰都会进宫搭戏台,只要他寻到机会将此事禀报当今圣上,我们书院众人,就都能沉冤得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反映说,以为长公主是阮岚的娃,不是的!我前面明明写到了,阮岚和那个丫鬟啥也没做。丫鬟肚子里的孩子是柴房老王的,老王因为胆小怕事,所以跟尹辗手下说,丫鬟肚子里的是阮岚的孩子……
第44章 高山流水
有外面天色已越来越暗,崔泓屋宅附近没有灯火照明,只能看见远方的大街上有些光亮。
夜色下崔泓的脸变得更加可怖,眉眼似乎都已经挤在了一起,他颤抖地握紧右手,一拳向门上砸去。
随着“怦”的一声响,阮岚慢慢叹了一口气,他望着崔泓,问道:“这些事情,你是否曾与这里的其他人说过?”
“没有。”崔泓不屑地闷哼一声,“别人都当我是疯子,就连跟阿山有了婚约的乔家娘子都害怕来见我,呵,我看呐,他们根本不是把我当成疯子,而是担心得罪了那些当官的大人!不过都是一群胆小怕事的人罢了。”
崔泓低低地骂完,又转向阮岚,斜着眼道:“如何?大人你可信我?”
阮岚顺着崔泓的话仔细回想:“临州……莫非打你的是孙知府?”
“正是他!”
“可是……”
“是呀,孙知府一向有爱民如子、洁身自好的美名,据说这些虚名都已经流传到京城里来了。他怎会做下如此徇私舞弊殴打百姓之事?所以……”崔泓咧开了唇,脸上似笑非笑道,“大人……您也不信我吧?”
崔泓说的不错,相传孙知府确实为人清廉正直,他曾听见尹辗与吏部谈起过临州的孙知府,说是此人治理临州有方,颇受当地百姓爱戴,好像还准备在今年给孙知府升迁,让他来京城做官。
明明已经升迁在即,按照常理,本该是选择安稳度日,究竟出于怎样的原因,才会做下如此恶事,给人白白落下了口实?
可是观崔泓如此愤愤不平之色,又不像胡说八道……实在奇怪。
阮岚皱了皱眉头,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崔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不能凭你一面之辞便将朝廷命官定罪,你先将那县官任职之处、县官和书院的名字写下来,我会将此事上报皇帝陛下,相信陛下定会派人调查。”
“哦?”崔泓接了那张空纸条,却也不着急进屋拿笔墨,他疑惑道,“大人,我看你身上衣着,并非有多富贵,想必不是什么大官,估计你也难有直接面圣的机会,就算有,那这张破纸条,陛下会看吗?”
“……”今天来的如果不是阮岚而是别人,可能早就被崔泓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气走了。
过了好半天,阮岚才说:“陛下定会看的。你放心吧。”
崔泓心里也是司马当作活马医了,他手扶着墙壁,想要挪进屋里取笔,阮岚连忙稳住他的手臂,道:“我来吧,你的笔墨在哪?”
“在桌后的柜子里,第二层。”
阮岚将桌上的蜡烛点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