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翻着卷轴,右手在自己的嘴唇上摩挲。艾德埃塔不由想起自己的初恋,却怎么都回忆不起那位女士的样子。
艾德埃塔敲敲工作台,唤回弟弟的注意力,问:“‘末日之火’还能维持多久的城防?”
奥林为兄长的问题惊异。这是他未曾思考的问题。艾德埃塔和弟弟解释缘由,勒令他启程之前解决。
“首相帮你想起这个问题?我把末日之火和魔法的障壁连通。如果火灭,这座城会失去防御,变成普通的城池。以你自己的军队,破城只要一个月。火灭的时刻就是我们的死期,我不想知道,让你的首相来处理。找得到魔力源,首相自己会给你满意的答案。”
末日之火位于地下的深核,以高浓度的魔力云雾隔断,魔力不足的生灵无法到达,通常只有恶魔诸王能够下到最深处。而艾德埃塔知晓自己的城防布局,并试过相应情况的演练。不切实际的回答让他心生疑惑。
“你要完成未曾思考的问题、遗漏的活计,”艾德埃塔环视空荡荡的工坊,他记得先前这里的沙盘、图纸和建材堆积如山,“收拾东西,走。”
“欧莉薇雅还在城里,这个时候,你不想和她交手吧。”
对阵欧莉薇雅意味着没有尽头的战斗。艾德埃塔注视着弟弟,奥林的面庞上闪过若有若无的忧愁,上次把他关进牢房的时候,艾德埃塔见过相同的表情。
“既然要去,”艾德埃塔拾起落地的卷轴,放到桌上,“就履行你的职责。”
“去了还是要造城,和战时有什么区别?你就是要流放我,混账,”奥林打了个火星,将桌上残留的半张卷轴烧毁,“不是打仗就是劳作,我受够了!我要到北方去恋爱,离你远远的!”
干燥的房间里瞬间铺满烈火。艾德埃塔看着弟弟扔下各类矿物,手法称不上高明,也没有夺他性命的意图,仅仅充斥着愤怒的发泄。
“别犯傻,想想自己的身份,迎接你的绝不是普通的爱情,”艾德埃塔平静地说,“要么不去,去就要在那里实行统治。”
回应他的是几团骇人的火球。艾德埃塔明白,弟弟是被艰辛的工作折磨得失去了理智,而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有更多选择。工程预期两年,管理那块封地对奥林而言绰绰有余。久违的悲哀从艾德埃塔心中升起,他还不能给予弟弟永久的安宁,弟弟也不能在有限的自由中获得慰藉。
艾德埃塔举起未出鞘的佩剑,驱开恼人的火焰。
“那是你的工作,是苦差,”他的弟弟抱怨着,“结果却变成了我的决定,为什么会这样……”
“事已至此,你去吧,灵魂留下,”艾德埃塔命令道。
“想都别想!”
“即便你失去理智、一无所成,”艾德埃塔封闭工坊的后门,在地上画出简易的法阵图形,“我也不想你死在外面。”
“继续活着,为你的意志劳作?”奥林转向角落的置物架,在灰烬中摸索,“这样有什么意思?”
“等待解放的机会。”
“这机会三百年内未曾有过。”
“所以要活到下一个百年……有愤怒的力量固然好,别做无意义的消耗。”
艾德埃塔上前,奥林回手刺出两剑,展翅拍向工坊后门,暗门应声而开。艾德埃塔拔剑封路,缠斗持续了几个小时。艾德埃塔抓住一闪即逝的机会,格住奥林的角,把他拉向自己,以适度的电流麻痹身体。
“这城池迟早被神灵攻陷,”奥林咒骂着瘫软在兄长怀中。
类似的诅咒艾德埃塔听过太多,他捂住弟弟的眼睛,一剑刺穿胸膛,再转动剑身,使得灵魂从身体中泄露出来,流向他早已准备好的容器之中。容器是一片环形的橄榄石。
灵魂是恶魔生命的本质,它的存在使得恶魔和其他生灵区别开来。灵魂可以和身体分离,在分离期间,灵魂更可以唤回身体,无论生死,故而保存离体的灵魂需要持续的魔力滋养。倘若灵魂毁灭,恶魔的身体也会死亡。艾德埃塔把奥林的灵魂宿在护颈上的橄榄石之中,要取这颗石头意味着要先问雷光和利剑。
艾德埃塔把弟弟抱到工坊的简陋卧榻上,亲吻新鲜的伤口,将自己的魔力输入其中,以维持躯体的稳定。躯体还不适应灵魂的抽离,呆滞的眼中流出鲜血,滴到卧榻上。艾德埃塔伸手擦拭弟弟的脸颊。
“到时别怪我打烂这座城,像尤瑞尔当年那样……”
艾德埃塔俯身亲吻弟弟背上的伤口,随着魔力的流动,奥林的皮翼抖了抖,收拢在身侧。
“你有处置玫瑰堡的权利,这座城是我的,也是你的,”艾德埃塔拍拍奥林的腰,以魔力封闭伤口,“说到造反,你没有尤瑞尔万分之一的果敢,她和她的两个儿子被我砍头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
“都是你的孩子,”奥林蜷起身体,“让骑兵队去行刑就算了……你还亲自动手……”
“领土足够,孩子想要多少都有,”艾德埃塔取下佩剑,放到弟弟身边,“欧莉很喜欢你。”
“侄子侄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