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腿,再把暗淡的皮翼拽到背上,工具和桌面敲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与体温相得益彰。奥林用研钵敲敲桌子。魔偶哼唧一声,没动弹。
恶魔天生是崇尚暴力的物种,其中乐于依靠理智者甚少。相比其他的恶魔,奥林并不喜欢暴力,因为他的力量被工作消耗得所剩无几,他的理智亦是如此。
替魔偶完成工作之后,奥林把法兰抱到卧榻上,又回到工坊,在燃烧的炉火和破旧的铁砧之间坐下。他生命的多数时光在此耗费,但想到离去,并无任何不舍,毕竟恶魔的国度从未属于他。茫然的未来和僵死的现在没有区别,都是折磨。
胸膛浮出轻微的疼痛,奥林垂下头颅,恍惚之间,火焰中浮起迷雾。
“晚上好啊,否定的生灵,”迷雾中发出似曾相识的人语。
“久违了,”奥林机械地应答,“如你所见,我不太好……恐怕暂时不能履行承诺了……你要不要换个愿望?在这里造把武器很快的。”
“我想见到你,”迷雾沾shi奥林的角。
“你莫不是……哪位喜欢捣鬼的朋友吧?”
奥林把他想得起的朋友名字念了一遍,迷雾没有应答,如果说迷雾有表情的话,那可能是他们常见的苦笑,充满悲悯和无奈。
“我不是你的旧友,”迷雾轻声说,“‘朋友’于未来而言,太过疏远了。”
“不是敌人就行……”
奥林揭开胸前的鳞片,除了泛红的伤口,皮肤间并无任何迹象。
“你要离开家乡的话,如何休养?”迷雾问。
“没关系。”
“伤在心脏上,这可不是诗歌般的比喻,而是实际的威胁。”
“君主为我安排了相应的治疗。”
“那么,”迷雾沉寂片刻,“外乡如何?”
“没什么希望,恐怕比家乡的情况还差。”
“何以见得?”
“外乡的领主都要用婚事来换了,不会好到哪去。”
“明知如此,还舍得放弃家族前去么?”
“我不能留在这里,”奥林摇摇头,“除了工坊和牢狱,家乡没有安身之所。”
shi润的气息攀上奥林的脸庞,迷雾穿过他的身体,形成类似拥抱的姿势,胸口的疼痛也消弭了。
“恰当的时候,到我身边来吧,”迷雾中的人语越发清晰。
“我要先履行和你的承诺。”
“我改主意了,另有更重要的愿望等待你为我实现。你有理想和使命,我还可以等。”
“啊,等待,”奥林向迷雾伸出手,水珠在他指间凝结,“死亡有多少时间?比活着长么?”
迷雾贴上奥林的嘴唇,如果雾是人类,这将是亲吻。
“去外乡的话,要怎么和你再会?”奥林擦去嘴唇上的水汽,腥咸的气息在舌尖闪过,又消失不见。
“火焰是你生命的本源之一,时刻能连通你我。否定的生灵,在永恒中相见。”
迷雾说完,消失无踪。法兰出现在门口,摇摇晃晃地走来要抱。奥林抱起魔偶,全然忘了它根本不是个生物,就算是,起码不是需要父亲哄着睡觉的年龄。此刻奥林满心都是中年时代特有的怀疑,为何君王和不知名的迷雾都要找一本书,为何这么简单的事情会费尽周折,为何他自己的生命本源会连通说不清的神灵,事情要如何收场。
出于自保的心态,奥林在北方的时候再没靠近过任何火源,无论战场、工坊,还是火山。
☆、第 10 章
流亡骑士把书籍带到诸魔的君主的御座前,书籍有小型圆盾般大小,外壳以鲜红的恶魔鳞片铸成。恶魔的首相上前,从骑士手中接过书籍、确认其上并无诅咒之后,将其呈于君主面前。
流亡骑士侍立在旁,等待着他的封赏,朝堂上一片寂静,诸魔的君主艾德埃塔端坐于御座之上,身着漆黑的铠甲,护颈上镶有环形的橄榄石。诸魔的君主接过书籍,摩挲着圆滑温暖的恶魔鳞片,熟悉的魔力在鳞片间流动。他的弟弟六年前离开家乡,三年前在北方领地的叛乱中遭到袭击、失去音信。
翻开书籍,扉页写着这样的话语:
“神灵生于原初的混沌,人类生于自然的变迁,而我所述的族群生于末日之火。谨以潦草无序的记载,纪念短暂存在过的恶魔。”
“记载不尽翔实,仅能慰藉作者在窘境中的孤寂和恐惧。”
诸魔的君主读到这般话语时,脸上闪过悲伤。这本书被首相命名为《恶魔之书》,因为恶魔自身缺少有效的记载,故而与此名相得益彰。
书中有这样的记载:
“神和恶魔的战争以神灵的胜利告一段落。大陆的东南方是恶魔活动最低迷的地带,人类的国家紧贴着恶魔的陪都。都城是外观畸形的黑色城堡,比天然的洞xue好。
“城堡名为玫瑰堡。恶魔君主艾德埃塔率军驻守于此,他的工匠建造了玫瑰堡,使得同族免于蜷缩在天然洞窟中的命运,这是连人类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