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有些异常,他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方才他似乎听见了清湛公子说,他的双眼已无医治可能……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这是何种眼疾?”龚丞相忍不住问道,毕竟这关系到他能不能揭破清湛公子,能不能抓住与他合作的契机。
贺清之没有说,只是探出了手,唐晚泠立刻理解了,将温热的茶水端起轻轻放在贺清之的手中。
“吕神医有话直说,清湛失明已是多年,并不介意。”贺清之抿了一口茶水后,然后轻轻地放下了茶杯。
期间动作虽是缓慢,却并不犹疑莽撞,反而透着一派风雅。
“这,公子的双眼剜去之时,当真无药可医?”吕松说这话时,心中是充满了惋惜。
清湛公子看起来年岁尚轻,他说失明多年,是怎样的眼疾又或者是外伤以至于他不得不放弃双眼?
“你说什么?”龚丞相大惊失色。
这清湛公子当真是个瞎的?
而且,听着吕神医所说,他没有眼睛了?
贺清之微微仰起头,他是知道龚丞相此刻的动作,故此对得倒是十分准确,并且准备睁开双眼了。
此刻,他眼前站的俩人,必定都能见到他的眼睛。
“丞相大人,依旧怀疑清湛吗?”贺清之说完,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唐晚泠立刻垂下了头,即便她在贺清之身后,她也记得方才他说的。
她不能看他的眼睛。
“你你……你的眼睛。”龚丞相一惊,整个人都跌坐在软塌上,身子差一点撞翻了身后的隐几。
吕松本想转过头,他已知清湛公子眼中乃是替代之物,目的怕是为了维持双眼一个外观,不至于塌陷,这样会破坏他面容给人的整体感觉。
龚丞相吞了吞口水,想转头,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
他看见了,清湛公子根本没有双眼,那本该是眼眸的地方嵌着两块形如双眼的玉石,玉石莹白剔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可……这种感受,让他莫名觉得压力,顿时出了一身的虚汗。
贺清之达到了目的,依旧微微一笑,接着俯了俯身体,又阖上了双眼才道:“清湛惊扰了丞相大人。”
随后,贺清之又对着吕神医的方向道:“清湛的双眼是因毒物所伤,被剜去已有十余年了。”
吕松面露惋惜,多好的少年公子,倘若不是身残,当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如此想来,这清湛公子年幼之时便已身在黑暗。
这一番对话,听得垂眸的唐晚泠心跳加速,好在贺清之都是框他们的,若是真的她必定会心痛欲碎。
唐晚泠忆起,那日上车后,他瞧着自己的感受,他的眼眸犹如星辰,又如夜间的江河,深邃而空寂,似乎蕴藏着许多许多。
许多,她瞧不出的感情。
龚丞相又瞧了瞧清湛公子,随后抹了抹汗水,喝了口水压压惊。他本想让着吕松再给清湛公子把脉的心思也都被吓没了。
“下下……你下去吧。”龚丞相对吕松摆了摆手。
吕神医也是识相,抬眸看了看那清贵的少年公子,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便退出了房间。
贺清之微微偏头低声道:“阿泠。”
唐晚泠立刻明白了,将缎带又给贺清之系上。
可贺清之却顿感,喉头一阵细痒,一股热流自胸腔涌上喉头,心房传来的剧痛令他眉峰一紧,左手握拳,右手立刻自怀中摸出丝怕。
强压着将要喷涌而出的鲜血咽下,低咳了数声才缓和了过来。
唐晚泠不知道贺清之用了什么方法,可却知道他此刻定然不好受,立刻又为杯中添了些热水。
“公子,饮茶。”
贺清之点了点头,饮下了半杯茶水,压住口腔中弥漫的血腥味。
屋内有三种呼吸声,贺清之听得出,龚丞相是缓和了许久,才逐渐地平复了内心的震惊。
所以,他现在好奇了,他确实是“瞎”,那龚丞相会以何种方式试图拉拢自己?
“老夫不知公子竟然……”
一听龚丞相开口的称呼,贺清之心里就有点数了。
这是来了个怀柔政策?
只不过,贺清之只是微微偏头,也不接话。
“今日我们只谈风月,老夫就替圣上做主,点了这些我们醉香楼最出色的菜式。”龚丞相开始为清湛公子斟酒。
放长线钓大鱼?
贺清之心道,这龚丞相是想要他先开口提问。
可惜,贺清之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偏过头对唐晚泠微微颔首,示意她替自己布菜。
唐晚泠虽然和贺清之没有相处几日,但那日晚膳时,她已看出,贺清之不宜吃油腻辛辣的食物,故此便挑了些清淡可口的菜肴,又盛了半碗热汤。
见清湛公子动作优雅,并不似一般眼盲之人,龚丞相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要不是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