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太脆弱了,太丑陋了。斯曼想起眼前这个人的翅膀,强劲有力的六翼,每一根羽毛都黑亮得如同蕴育无穷魔力一般。他单薄的双翼怎么比及得上。
西斯似乎看出了斯曼的自卑:“斯曼,相信我。”
他从羞愧里抬起头来,看见她,她还是穿着白袍,一头黄金色的长发,并不明媚的光线从拱门出投射过来,她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被笼络在了光里。
“总有一天你的翅膀会丰满起来,你可以‘飞' 得比我还要快。斯曼,我不是在侮辱你,你真的天资横溢得让我惊叹。
“展开它吧,宽容自己现在的弱小。它丰满之时可以让你飞翔到其他人目光都触及不到的高空,那时候你会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
他的局促不安因为她的肯定神奇般的消失了,她的一句话就给他戴上了战无不胜的盔甲,他此时充满了力量,仿佛上阵杀敌面对六翼也不在话下。
因为某人的一句话,然后大开无敌光环,头顶无穷血条,神魔不可阻挡。这是幻想。
因为被鼓励被肯定,激动得转身就跳下了高台,结果连翅膀都忘了展开。这是现实。
西斯本还以为他需要俯冲一段时间,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才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万丈深渊,才喊出声来:“斯曼?”
“斯曼!!”那让她厌恶的灰黑色羽翼从背脊处展开,有力的振翅引起了强劲的风声。哗啦一声她飞窜进了那万丈的黑暗里。
成百上千的魔法阵混乱着索引,西斯只能在那Yin冷又黑暗的废墟里不断急速飞行,寻找那只小恶魔,或者说,他的尸体。
“斯曼!!”“斯曼你在哪里?”“斯曼?”利维坦已经拿在了手里,黑暗的空间里,她的感官发挥到了极致。
有危险!兽类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锋利的爪子从虚空中向她后脑招去。噗的一声,利维坦就刺穿了那只兽类,但几乎等不到下一秒从隧道顶上,从洞口中,从前从后从所有细缝里,吐着刺刃的魔兽,长满利齿的魔物,小如蝗虫的飞行物……野兽的咆哮声,飞行虫的扑翅声,啃噬骨髓的声响……她整个人都这些伏击万年的魔物埋没了。
——
而斯曼,他此时正站在一个高台之下。
头顶是已经破碎的穹顶,凭着那里有的不知从何处来的光,看见那上面蔓延了无数绿到发黑的藤蔓,几具黑色的骨头散在周边的空地上,空地上有着分裂散落的石块,上面有着褪去色彩的壁画。
他瘦小的身躯站在高台之下,仰望着那里的东西,青苔和虫蚁覆盖了原来的模样,就这样立在那,居然像是倾斜的十字架。
双翼从背后展开,托着他无声地落在了那把剑前。
虫蚁从绿苔快速地滑到了地面,钻入细洞间,枝叶等腐烂物层层交叠的遮盖被指尖刨开。
因为西斯的不喜爱,私下将锋利的指甲都剪掉的斯曼,突然停住了动作,直到食指长出锋利才满意地继续之前的工程。
晦暗的光线从穹顶处洒落,瘦小又怯弱的小恶魔垂着头,四周镶刻的巨龙首沉默地注视,伊特内特之剑表面的污秽和沉重终于层层地剥落。
钨金打造的剑柄,银灰色从岁月尘埃中重现,黑色玛瑙、蓝色宝石、血色珍珠,以及那颗最闪亮的圣龙之眼。
斯曼尖锐的指甲抵上那颗圣龙之眼,他的表情突然迷惑起来,见鬼的,他应该去找他的主人了,为什么要在这里清理一把一看就很浮夸的剑?
拔起它,斯曼,拔起它。
拔起它,殿下,拔起它。那仿佛拥有着无尽黑暗的拱门处,穿着大红长袍的菲罗曼卡正站在那,他手腕上的那串黑玛瑙手链显露出来,地狱恶龙的臂章贴在了长袍上。
他盯着高台上那只瘦小的恶魔,无数期望在他脸上浮现,拔起它吾王,您忠诚的仆人为您扫除了一切障碍,只等您的到来,等您来结束这场早该结束的长眠。
拔起它再去找主人也不迟。
数千万个长夜之后,被历史彻底遗忘抛弃的剑,孤独耸立在深渊的伊特内特,等来了它遵从的主。
手,掩盖住圣龙之眼。
[苍茫的雪山,蔓延的百米城墙,太阳下闪光的乌金之门站成让人俯首的威严。媲美龙翼的恶魔双翅展开,左手拇指上的黑玛瑙戒指闪动,如大提琴尾音的声音响起:“出发。”]
他幽蓝的眼逐渐转变成了血红色,高大的黑影在他背后浮现,单薄的翅膀上一个个阵法在褪去力量,骨架在抽长,羽毛在重生。
[司绿兰圣王的王座前,象征重生与死亡的银色八芒星在乌黑的披风上展现,高大的身影背后跪倒一地黑甲战士,一声辽远的声音传来:“殿下,司绿兰已归入版图。”]
“呵呵,呵……”他低垂着头笑出来,红色掩盖幽蓝的眼,凝成深红。
[巫妖低yin着《胜者永生》,神灵yin唱着《生命拥护》。黑色的羽翼略过仑灵的原林,地狱恶龙的巨爪压碎光明的神殿,千万黑骑跪倒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