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说话了:“今天那么冷,请苏先生到这来,真是过意不去。但是想来苏先生来庄子快满四年了,替庄子做过不少事,与枫儿和霜儿关系那么要好,人又那么年轻,其实我私下里早就把你当成自己儿子了,今天腊八,来邀你吃顿家宴,你不介意吧?”
“承蒙庄主盛情,苏某感激不尽,怎么会介意呢?”苏雪音说,“公子姑娘都是人中龙凤,和他们相交,是苏某的福分,况且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当年从胡燕坡上救我出来,访遍名医为我治毒疗伤,就算是为庄子做几件事,也难以报答。只是庄主说我年轻,把我看成儿子的话,我实在是不敢当。”他尽量表现得诚恳些。
“苏先生不必客气了,枫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欣慰。好啦,我看这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你身体耐不住寒,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就直接对秦枫说:“枫儿,你和苏先生一起回去。”
苏雪音和秦枫皆是一愣。连旁边的秦霜,都疑惑了:爹这是让我留下?让他们走?还一起走?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苏雪音最先反应过来,起身施礼,退开了。秦枫紧接着“噢”了一声,才明白过来,心道;爹竟然这样放过自己了,自然是欢喜地去追苏雪音了。
秦穆明屏退了四周的侍者,屋内就剩了秦霜和他。
一阵寂静之后,秦穆明才开了话:“你哥哥和苏雪音,你怎么看?” 他早年闯荡江湖,后来创立了秦家庄,几经生死都保全了性命,却落得腿疾,只能用轮椅代步。对于秦家庄,他已心有余而力不足,全权交给儿子管理。可是这事关自己儿子的终身事,他不得不管。
秦霜双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嘻嘻笑道:“挺好的啊。我不仅有了嫂子,还多了个哥,我觉得挺好。”
秦穆明哀叹一声,“今天我都看到了。我也是从他那个年龄过来的,不是想阻止他什么,只不过身为庄主和父亲,总有那么几种顾虑。”
“几种顾虑?爹爹是担心苏先生的身体?”
“不止,”秦穆明忧心道,“从庄主角度看,其一,秦家庄以后不可能没有继任者,可你哥哥为了那苏先生,久久不娶;其二,秦家庄是天下第一庄,自然是顾及世俗名声的,可你哥哥这样,为世俗所不容。从我这个父亲角度看,我自然希望你哥哥这辈子过得幸福开心,可是其一,怕你哥哥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他人所不齿;其二,苏先生现在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可若有一天,他想起来了呢?他若是原来品行不好,我们尚且可以改变,若是他原来有家室,你哥哥又该如何自处?其三,就算他们两个如愿,那苏先生身中寒毒,天不假年,我怕你哥哥不仅不会圆满,还会落得一身情伤。”
秦霜静静听着,原来开心的心境,此时不免空落起来了。
自从救回来苏先生,已经四年了,但何半疯说他活不过五年。
据说当时刚刚救出来的时候,他身中奇毒,气息微弱,重度昏迷,神志也是迷迷糊糊。几经辗转去看了何半疯,才知道他中的是寒毒。这是江湖的杀手组织伏罗堂的秘制毒,在养成的烈寒蜂身上提取,放在人身上,虽然是慢性,但是影响人的神志与外貌,也能侵入肺腑,一月不治便可丧命。中毒之人的痛苦,就有如成百上千只蜂噬咬着自己。而且若是没有解药,此毒不可根解。
可说来奇怪,伏罗的这种毒药,早在那时的一年前就已经被大堂主玉罗刹和二堂主花罗刹所销毁,连解药也毁得一丝不剩。其中缘由,应是伏罗堂内部矛盾,不足为外人道。
为了救活他,何半疯可没少费工夫。挫骨挖皮,改变了外貌,辅以各种良药,救治了整整四个月,神志才渐渐清醒。他醒来后,已记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去胡燕坡了,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亲人,有没有家,身份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苏雪音。
哥哥还为此好奇许久,一直在打探他有什么家人,可是整整一年,秦家庄的二百多家布店、茶庄、饭馆,硬是没打探出来什么消息。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个难解的谜。
秦霜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久久不说话。
秦穆明突然道:“你觉得苏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秦霜这才回过神来,微微笑了:“我第一次见苏先生,是春天三月里,他从马车上下来,还穿着一身厚裘衣。哎呀,我想怎么会有那么冷的人,都春天了还穿的那么厚。那时离的远,走进看了,才发现,天底下竟然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哎,想来也难怪哥哥会喜欢……”
她说的越来越欢快,没注意到自己跑题了。秦穆明轻咳一声:“我问的是人品。”
“哦”,秦霜这才摸着头脑,吐吐舌头以解尴尬,“很好啊。长相美但不乏英气,说话好听但不阿谀奉承,不卑不亢,自重自持,温文尔雅,端方大度。至于他的智谋,从处理的那几件事上都可以看出来啦。我看呀,要是苏先生是个女子,你肯定同意哥哥娶了她。”
秦穆明白了女儿一眼,又深深疑虑道:“那苏先生恐怕不是寻常之辈。四年前,什么人才会去胡燕坡?什么人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