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泽摇了摇头:“表哥教我多看多说,自己记下来的。”
穆子越一下子来了兴致:“那朕便考考你。”
云曦笑道:“皇上,可别出太难的题,六殿下答不来的。”
穆子越凝神片刻,道:“三字经,如何?”
这是小儿启蒙时必学的,穆子越也问得相当放水。
穆承泽一板一眼通篇无错地背完,穆子越又指了几处句子,穆承泽一一解了出来。
穆子越还欲再问下去,云曦抢先一步道:“千字文不行,六殿下学得慢!”
穆子越笑:“这也很不错了。”
他还是很好奇,穆承泽对答如流,根本不像耳聋之人。
云曦替穆承泽道:“六殿下如今每日都会练读写各三个时辰,如今才刚学千字文。”
“滴水穿石。”
穆子越会意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穆承泽,从前每每见到六皇子,六皇子都是低着头,穆子越也没仔细看过这个儿子,如今一瞧,六皇子五官俊秀,一双凤目晶亮,面容不太似生母,反到有几分像他,心里有些满意,看穆承泽便顺眼了一些。以前总觉得有个身有残缺的儿子传出去很是丢人,如今看来倒也不是不能补救。
不过,这也得看老师是谁。穆子越感慨,若换做别人,恐怕六皇子就并非现在的样子了。
穆子越叹道:“云曦,你教得很好。”
云曦心里很是高兴,仍道:“臣教的大多数师父都会,也是六殿下自己肯吃苦。”
穆子越笑着摇了摇头,不由想起了七皇子穆承沛。若论资质,七皇子胜于六皇子,有文盛明带着,已经在学资治通鉴了。但是论勤奋,这会儿天冷,七皇子怕还是赖在永寿宫的被窝里呢。六皇子书读得慢,写字也一般,可因耳不能闻,这些都变得弥足珍贵,得来不易。
穆子越在心里不断比较着,目光落在六皇子身上穿着的半旧袍子上。入冬了,陈贵人恐儿子冷,多给他裹了几件旧衣,饶是如此,与同年健壮的七皇子相比,六皇子还是瘦得可怜。
穆子越想起最近储秀宫仿佛没再召太医了,难得和颜悦色起来:“承泽,你最近身体可好?”
穆承泽一愣:“很好。”
穆子越道:“云曦也教你习武了?”
“是。”穆承泽点头,“每日不写字了便会习武。”
穆子越眼睛一亮:“那你可会舞剑?”
穆承泽想了想,老实地道:“不会整套剑法,还在学。”
穆子越道:“无妨,你随意舞来便是。”
他对这个儿子本无任何期望,突然发现对方能文能武起来,也可谓意外之喜。
云曦在旁安静听着,也不插话,穆子越令穆承泽舞剑,云曦便将佩剑解下,递给了六皇子。
那佩剑正是当日在宣德殿穆承泽抱住的那一柄,立起来与穆承泽的个子差不多,穆承泽也不畏惧,稳稳地单手执剑,挽了个剑花,目光所到之处,已颇具几分沉静。穆子越忍不住在心里道了声好。六皇子动作并不快,一出手稳如磐石,接下去便是一连串的……挑抹点刺绞截提斩,穆子越哑然失笑,都还只是些基本剑招而已。
舞闭,六皇子擦去额头汗水收剑。穆子越心情不错,唤来内侍低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内侍捧了一只明黄色的剑匣过来。
“承泽,云曦的剑太长,不适合你。朕给你这把短剑,往后都学会了,再舞给朕看。”
他一下子说的太多,穆承泽一时不能领会,抱着剑匣不知所措,云曦瞄了一眼匣子里头的剑,心想皇帝这回还真舍得,忙拉了拉穆承泽的胳膊,穆承泽会意,抱着剑匣跪下谢恩。
云曦灵机一动道:“皇上,六殿下既舞了剑,臣这个做师父的,也只能献丑了。”
“好啊!”
穆子越正有此意。安乐侯年少成名,武艺卓绝,算起来竟已多年未见了,当然求之不得。云曦闻言微微一笑,仗剑提气跃入院内。此时恰逢天空落雪,云曦身影矫健,一抖剑锋,顿时剑光无数,快若游龙。一旁的穆承泽看得屏住了呼吸,一套剑法下来,身上锦衣竟未被雪沾shi分毫,穆子越龙颜大悦,直呼过瘾。
云曦亦心满意足。他耍了一点心机,借着舞剑向穆子越讨了个赏,想往后直接在韶华宫传膳。天冷了,放在食盒里的吃食容易凉掉,他身强体壮倒无所谓,六皇子还是小孩子,受不得寒。穆子越欣然应允,这一趟回锦华宫,六皇子的瘦削给穆子越留下了深刻印象。好歹是皇子,是他的亲生骨rou,每天只靠安乐侯府的食盒也太寒酸了,就连喝点果酒都没地方暖。穆子越大笔一挥,干脆连小厨房与厨子也一并批给了韶华宫,这可是贵妃以上才有的待遇。
后宫一下子沸腾了。韶华宫原为荣安长公主寝殿,以前有得宠的妃嫔想挪过去皆遭到了皇帝训斥,那里根本就不住人,为何皇帝还专门为它建了小厨房还拨了厨子?
左右一打听,原来安乐侯在韶华宫教六皇子念书习武,众人这才记起差不多被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