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站起身来,嘴角慢慢地泛起了一丝儿苦笑:“夫妻十年,相互扶持,我待你……自然是有些情分的。”
尹氏呆了呆,抬头看着江近天。
“只是这一点点的情分,也早在你的不知收敛和永不知足当中……被耗尽了,”江近天疲惫地看了尹氏一眼:“尹燕,若非是你步步相逼,我们——也可以过得……”
他话说了一半,终于垂下头说不下去了。
他和尹氏都清楚,不存在那种可能。尹氏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和代价进入江家,她永远不可能因为自己的爱情就让步退让、屈从做小。
一场闹剧眼看收不了场,江父也没心情待在这里,他站起身来冲自己的老部下交代几句,便转头给了江俊一个抱歉的眼神,径自离去了。
“江、江近天!”尹氏慌了,她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丈夫,她上前一步正想要说什么,却被老将军一个眼神给制止:“睿儿,睿儿还在宫中,你是他的母亲,总该负起责任。”
尹氏一愣,顿住了脚步。
老将军却毫无留恋地扭头便走,整个人的背影看上去十分憔悴。
江俊的瞳孔缩了缩,正想追上前去、却又听见了太监的一声呼号:“蒋太嫔到——”
满园的朝臣们纷纷起身相迎,这也是后宫之中头一位到来的女眷。只见五六个宫人簇拥着一个宫妆贵妇从御花园大门进,那女人保养得还算得宜,面庞上只有眼角有些细碎的皱纹。
这位是先帝凌弘盛的嫔妃,姓蒋,绵佳公主的母亲。
先帝去时,绵佳公主尚未及笄,凌承登基以后便尊了蒋氏为太嫔,分了凉风台给绵佳公主居住。蒋氏便直接搬去了凉风台,与公主同住。
这位蒋太嫔原书上的着墨几乎没有,只是在提及先帝诸妃的时候,提过一句。
说她是陪在先帝身边较早的女子,曾有一子未出娘胎而死,封美人多年。之后孕育绵佳公主有功,才晋封了嫔。
“原来你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么?”
蒋太嫔倒是没理会跪着的一众大臣,反而看了看跪在中间开阔地上的尹氏。蒋太嫔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看了看伏地的红衣尹氏:
“你——是哪个家的女眷?”
尹氏不明所以,还是抬头回答:“我是……镇国大将军府的。”
“噢,”蒋太嫔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却突然哼笑一声:“原来是尹家小姐、尹燕啊,我当是哪位狠毒心肠的母亲,竟然将这么小的孩子、随意丢弃。”
说着,宫人从后领出了一个孩子,尹氏抬头一看、便正是江睿。
“睿儿——!”
“等等,”蒋太嫔却眉目一凛、要人拦住了欲扑上前的尹氏:“尹燕,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宫闱重地,知不知道有些地方,就算你是皇亲国戚、擅自闯进去了,就有杀头重罪!”
“我……”
“啪——”蒋太嫔身边的宫人竟然直接蹲下身去给了尹氏一个耳光,老宫女神色趾高气扬:“跟太嫔娘娘说话、竟然也敢自称‘我’?你们尹家自负的教养、到底去了哪里?”
尹氏捂着脸,却咬紧了牙、死撑着、不说那句“臣妾”。
做臣可以,她堂堂尹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给人去当填房的下场。尹氏平生,最恨的就是“妾”这个字。
蒋太嫔不置可否,只是拉着江睿漫不经心地笑:“这孩子我看着也还算伶俐,我家绵佳正好缺个伴儿,倒不如让这孩子进宫、陪在绵佳身边吧。”
尹氏一颤,声音带了颤音:“娘娘您……您……”
“我?”蒋太嫔眼中闪过一丝儿笑意:“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呢江夫人,江家世代将门,江家的大公子如今已经凯旋而归,你这小儿子、难道不想闯出一番名堂来?”
“睿、睿儿他年纪还小……”
“十岁也不算小了,前几日我不还看着龚家那小子——龚子书,不就跟着伍爵爷世子在读书么?跟着绵佳不吃亏啊我的江夫人,还是说——你看不上我们绵佳?”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蒋太嫔只怕是不许人拒绝了。
但尹氏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上,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挂着满脸的冷汗,犹犹豫豫地说:“这事儿太、太大,总得和孩子的父亲商量、商量。”
蒋太嫔不耐烦地哼一声:“也罢了,你们尹家是高门,我们高攀不起。”
而站在蒋太嫔旁边的一位太监,却在听见蒋太嫔如此说之后,面色不善地站了出来,口气冷漠:“江睿既然是高门子弟,来到皇宫之中就该遵守宫中的规矩,江夫人,你的孩子在宫中乱跑、扰了太嫔的驾,你说该当何罪?”
对方突然发难,蒋太嫔这边变脸如此之快,却让一直浑浑噩噩的尹氏醒悟过来。
她低伏在地上,轻轻叹了一句:“太嫔娘娘,今日是臣妾的过错,没有照顾好孩子,让孩子惊扰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文贵太妃同您一同侍奉先帝的份儿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