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而害恩人失去了双眼。。
贺兰寻那场婚礼自然没能举行下去,他后来迎娶的娇妻是个西北普通的宦家女,但每当看见红色喜绸的时候,贺兰寻就总会想起那双血淋淋、被抛在了地上的眼睛。
“竺琅?!”贺兰寻从不会认错他的声音,调转马头快行几步就到了马车之前,他的脸色惨白、心跳起伏不定,伸出手去就想要掀开车帘。
“唉?将军!”恭王连忙出手阻拦,他挡在贺兰寻和那马车之间:“将军、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你绝对不夺人所好的吗?!”
贺兰寻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了十分狰狞的表情,他顾不上礼节,而是抓紧了恭王的前襟:“那你告诉本将军!你告诉我——这马车里头装着的是谁?!”
他从未如此失态,也从未如此惶恐。
因为他的愚蠢,他错过了他多少年,现在好不容易相遇,难道又要因为他的一句蠢话而错过?贺兰寻不认命,所以他不可能放掉这个人。
“刚才本王已经同将军说了,”恭王倒是面色如常,脸上挂着几分薄笑:“这是本王在北地寻着的一个琴师,琴声歌声都不错,所以才帮他赎身、带在了本王身边……”
“你碰他了没有——!”
贺兰寻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双目赤红,根本听不进去恭王说的每一个字,嫉妒和惶恐占满了他的内心,像是突然疯长的藤蔓植物,将他的所有都密不透风地夺去。
“这位……将军?”马车里头却传出来了好听的声音:“王爷待我一向很好,跟了王爷之后,我便不必再卖身了。”
他这话说得很是乖巧,可是听在贺兰寻的耳朵里却仿佛是蚀骨的毒|药,他脸色惨白地后退了两步,满眼不可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失了眼睛,难道还要变成人尽可夫的娼|ji?
——十余年前,他到底对他的恩人做了什么?
贺兰寻崩溃地扯住了自己的发髻。
恭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转身却还是一脸惊讶:
“怎么了?将军,难道你认识秦深?”
“……秦……深?”贺兰寻几乎是从喉咙里憋出了这两个令他陌生的字。
恭王点点头,之后贺兰寻脱力一般地摇摇头,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不、我不认识……不……认识……”
“那将军,我们还去找舞姬吗?”恭王的声音很大,一跃上马看上去可真像个纨绔风流成性的安乐王爷。
可贺兰寻却没了那份寻欢之心,他摆了摆手,要求副官带领大军全速前进——
贺兰寻走后,跟在他身后的副官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了贺兰寻一眼,才加紧马肚跟了上去,他的动作不明显,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江俊的眼里。
微微一笑,江俊挑开车帘对一个恭王近卫交代:“贺兰寻身边那个Jing瘦黝黑的副将,你且去帮我打听打听——”
近卫领命去后,江俊才淡淡一笑放下了车帘,看着旁边面容沉静的秦深:“原来秦老板原是西域人,名字还蛮好听。”
秦深淡淡一笑:“洛竺琅十年前便已经死了,我名秦深,江公子不要记差了。”
虽然早知道他和贺兰寻之间的恩怨,但江俊多少以为此人对贺兰寻还有那么几分情,却没想到这位秦爷不动情则矣,一动情便是倾心相交。
但绝情的时候,更是刀刀致命。
恭王偷偷告诉过江俊,洛竺琅只怕还是西域圣教中人,为了贺兰寻叛教而出、却被辜负如此,当年恭王救下他以后,他便一点点活过来、成了弹琴的秦爷。
只是秦深从未卖身,他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让贺兰寻痛不欲生。
江俊缩了缩脖子,决心还是不要招惹这种能够狠得下心来挖自己双眼的狠角儿。
经过秦深这么一闹,贺兰寻原本想要叫恭王难堪的心思,都用在了秦深这里。秦深坐在马车中也不出来,更不许他进去,两人一个几近崩溃,另一个却乖顺守礼。
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样最好,贺兰寻没空搞事,大军行进得极为顺利。
按江俊和恭王所预计的那样,只花费了三天时间,便从庆铃郡到达了罗鄂山南坡之下安营。而江俊要近卫军打听的那个副官也有了眉目——
此人名为白溪,是个穷孩子。几经战乱家人搬迁进了锦朝内地,可是田产和房产都在迁徙中消失,成了彻彻底底的贫民。
他在军中多年,经验丰富也极有本领,对罗鄂山一战心中早有自己的计议。
江俊弯了弯嘴角,便有计上心来——奇袭罗鄂山的事情,正可交给这位白溪:他并非士族子弟,不需要顾虑家中的政见和背景;又极有民望、军威,正好可以调拨一小撮士兵。
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狐裘,看着泛黄的高天,江俊呵出了一口白色的热气,这天气倒如李yin商所说越来越冷,若是遭逢雨雪,便更为不利。
“秦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