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瞧见几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便是李驿昀与皇帝,两人皆是便衣,这身布衣倒是将老皇帝的帝王之气压下不少,隐匿在黑暗中,旁人怕是根本认不得。
“父皇,都已准备就绪了。”李驿昀扶着皇帝走到丹炉旁。
而此刻,八卦阵图中跪着一鹤发童颜道士,他见着李驿昀与老皇帝来,又行了个礼,这阵仗倒是玄乎,可不管苏澜怎么瞧,她愣是觉得这是个坑蒙拐骗的主。
大晚上的能在这儿,定是做什么不安生的勾当。
“道长,今日之事,能确保万无一失?”老皇帝挣开了李驿昀的手,亲身扶起道长,“若是道长做成此事,朕可封道长为国师,决不食言。”
道长立马磕头,“能替皇上分忧是贫道的荣幸,贫道无所欲求,只望皇上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老皇帝眯起眼来,“好……好一个万寿无疆,那朕的万寿无疆可就靠道长了。”
“皇上请随贫道来。”鹤发道长起身,引着老皇帝往洞xue处去,“童男童女都已备好,还请皇上亲自选一对儿,贫道便开始替皇上炼药。”
声音隐隐传来,震得苏澜心头一紧。
童男童女?炼药?
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苏澜气息都开始紊乱,脊背发凉,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只见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可都是双生子?”
“皇上放心,贫道不会弄错的。”道士引着李驿昀与皇帝进了洞xue,随之只听得里头传来了啼哭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回响在幽谷中。
苏澜压抑着胸膛中的怒火,一手贴着短刀鞘,一手将刀缓缓抽出,可此时李承珺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
苏澜将其一把甩开,压低声音道:“晋王没瞧见他们在杀人吗?就这么袖手旁观?”
李承珺依旧淡然置之,“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若是不去,那些孩子会死!”黑夜掩藏着苏澜滴了血般的双眼,她将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堆砌在了李承珺面前。
李承珺终于有了其他反应,不过只是轻嗤一声,“你去了,他们只能死得更快。”
苏澜望着他,抿唇一言不发,只不过三年不见,为何他变成了这般冷心冷面之人……
苏澜轻笑一声,“晋王不想救便是,我救人凭我自己的本事,用不着靠你。”
李承珺凝视须臾,终是松了口,“那些孩子应当都是被喂了药,就算救出来也难逃一死,今日作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你冒然前去,这些孩子不仅活不了,还会引得更多的孩子无辜牵连。”
苏澜紧紧握着自己的短刃,将欲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晋王您说说,我们又该如何?”
“等着就是了。”
苏澜一口气出不来又咽不下去,只得瞪了李承珺一眼以作发泄。
她还未来得及再想些什么,只见李驿昀与老皇帝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个道士。
只是此刻,那道士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任由他们在自己怀中撕心裂肺地哭泣。
“快些吧,时辰不多了。”李驿昀催促道。
“是,太子殿下。”道士赶忙将两个孩子丢在了地上,上前将那鼎丹炉打开。
苏澜预感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身子不由自主便向前倾,可她身后之人早就意料到,一把扣住了她的肩,将她扯了回来。
而此刻苏澜再抬头时,为时已晚。
那两个孩子被硬生生丢入了丹炉之中,伴着零星的火光被溅出,尖锐的嘶喊与哭叫声响彻云霄,熊熊烈火缓缓将其哭声吞噬,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那道士顺势将丹炉顶合上,于八卦阵心打坐,口中念念有词:“天灵地杰,吾奉天命,结死还生,Yin阳相扣,愿得长生——”
要不是李承珺拦着她,她早就冲过去了。
长生!又是长生!十八年了,这狗皇帝竟然还信这些,若真有长生,这狗道士还肯献出来?早就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百姓信奉为神明一般的君王……竟然为了虚无的长生,肆意剥夺着年幼的生命。
“终于……终于等到了啊……”老皇帝按捺不住欣喜,握着李驿昀的手也在不住地发颤。
“父皇,您先在洞中等候,这还需一两个时辰,夜里露水重,会受寒的。”
“不,朕就在这儿等着。”皇帝此刻也全然没了顾忌,在一旁的草垛上坐下,一手不停地攥着他的混元珠,闭着眼念念有词。
苏澜握着刀的手已冒着细密的薄汗,指尖毫无血色,眼中的恨意侵蚀着她的理智。
她本不必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也不必深入朝堂与一群丑恶嘴脸之人明争暗斗……
她分明也可以像其他女子一般,在家人的疼爱与包容中长大,可以趴在父亲与母亲怀里撒娇,亦可在及笄之年嫁给门当户对的夫君……
可她什么都没有……都是这狗皇帝,他毁了自己的一生!
苏澜一把抽出自己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