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云将来要走的路,必须慎而又慎,确实不好在这节骨眼和魏文昭计较。
抬眼吩咐旁边谭芸芬:“吩咐厨房,今天中午加一份槐叶冷淘。”褚青娘说完,继续低头一针一线,给女儿缝制裙子。
谭芸芬看看魏文昭,魏文昭在窗下怡然自得。真不要脸,谭芸芬抿嘴,低头对褚青娘屈膝领命:“是”。
悠悠日光,魏文昭端起茶水抿一口,放下看一眼褚青娘,低头做针线的青娘,脖颈弯出一个美丽弧度。
魏文昭嘴角勾起,重新把目光放回书册。
不知过了多久,褚青娘停下手中针线抬眼,神色复杂看向魏文昭,他已经把所有神思放在书册上。
哎……一声叹息并未出口,却已消散在心中,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我再无可能?
华年小筑,魏思年静静躺在床上,偏头看地上日光影子。那影子从纱窗进来,雾蒙蒙的,偏又被梳妆台前的高背椅,隔成宽窄不一的光影。
看久了,看不到日光移动,却会眼睛酸涩,但要是留心就会发现,影子和砖缝的距离不一样了。
许是当自己睡着了吧,屋后又传来嬷嬷们窃窃私语:
“哎……夫人也真是狠心,二小姐都没了,也不说回来看一眼。”
细细碎碎的声音,很像老鼠淅淅索索动的感觉,说清晰又说不上在哪儿。
“也不能怪夫人,毕竟小少爷更金贵。”
是啊,魏思瑞更金贵,比她们姐妹俩加一起都金贵,魏思年已经知道了。
“再金贵也不是这样的,前几日小姐多思念夫人。”另一个嬷嬷压低嗓音抱不平。
是的,前些日子,她忽然很想念母亲,毕竟双生的姐姐没了,她自己也差点死了。她撒娇求嬷嬷们写信,让母亲回来看一眼,隔着窗户看一眼就行。可是母亲没回来,只让她好好养病,别留下疤,将来不好嫁人云云。
魏思年知道自己已经留下疤了,在她生死之际,手腕有,额上有,上唇尤其多,有五六个。
可是比起死去的姐姐,这又算得了什么。
魏思年终于放弃地上椅子缝里的光影,改看帐子顶,她又想起那缕幽幽香味。
好像是什么木草香味,似乎很普通,仔细闻却很好闻,香香的像梨花又像香木。
她知道是她救了她,是她照顾了她三天,那三天她其实有清醒的时候,可她不好意思睁眼叫一声‘姨娘’,说一声‘谢谢’
那是大姐的母亲,是原来的夫人。
闭上眼,鼻端似乎又闻到那缕香味,魏思年眼角流下一行泪,谢谢,
对不起,
对不起,我娘抢了你的正室之位。说不出口,只能放在心里,一点点让愧疚腐蚀自己。
映霞苑,蓝世玉仔细看魏思云演完一路枪法,又捏了捏他浑身骨骼,对魏文昭抱拳:“天才不敢说,但大公子确实适合练武,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魏思云惊喜炸了:“爹,听到了吧!我以后在也不用去学堂了!”
魏文昭心里高兴,但还是板着脸斥责儿子:“昨天怎么教你的,胜不骄败不馁。”
“哦”魏思云立马挺胸站好。
到底是件喜事,魏文昭和缓脸色:“知道后边是什么吗?”
后边还有?魏思云明亮的桃花眼,一闪一闪看着自己父亲,魏文昭笑着训斥:“问你娘去。”
魏思云立刻蹦起来,缠着褚青娘笑闹:“是什么,是什么?”
褚青娘笑着抹掉儿子额头汗珠,满眼骄傲慈爱:“心有惊雷,而面如chao平者,可拜上将。”
“哇!我可以做大将军。”
魏文昭眼中含笑,看着儿子围着妻子笑闹,明天,明天圣旨就来了,明天我们会更好。
☆、第 42 章
第二日魏文昭早早备好香案、香烛, 虽然心知褚青娘知道此事, 还是让小厮去映霞苑通知接旨事宜。
辰末巳初宣旨太监如期而至,魏文昭领着妻、子四人跪拜接旨。圣旨之下褚青娘不再是伯府姨娘,而是永嘉伯府左夫人,兼皇商一员。
接完旨顾不上庆贺,魏文昭褚青娘送长子去了燕州邵家。邵家也是勋贵,唯一不同他们远离京城, 还有镇守边关之责, 因此家风严谨代代皆有将军。
魏文昭和现任靖北侯邵玄有几分交情,程万元在燕州来往生意, 和邵家下边大小管事也熟。因此两人商议后, 定下把魏思云送去沧州, 和邵家子弟一起培养。
青娘拉着童儿的手,依依不舍看着街道尽头, 人影月越变越小,最终消失在拐弯处。
魏文昭笑着安慰:“别担心有许松年跟着,还有两位护卫, 不会有事的。”
就算有事又能怎样, 孩子终归要长大, 要走他自己的路, 褚青娘微微颔首,领着童儿回府。
刚进院子,魏文昭快走两步,抓住褚青娘手腕, 笑容里几分柔软,几分情意:“青娘到书房一趟,我有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