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的人。
直到今日,她回忆起了她落水那天离开德坤宫前的场景。
魏恒说凝忘散需要半个时辰才能起效。而她半个时辰以前,唯一饮下的那盏茶,便是明夏亲手端过来的。
竟被自己的贴身婢女背叛了。
温映寒听到了外间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的声音。那人步伐缓缓,走到缀着翡翠玉石的珠帘外,轻声道了句“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一向性子稳重些,所以当年温映寒嫁入王府的时候,只待了她这么一个贴身婢女在身边。哪怕是后来入了宫,温映寒也不曾亏待过她半分。
若是只凭茶水这一件事,温映寒还不至于如此怀疑这个人。但是桩桩件件,当所有的细枝末节累加到一起的时候,她的身边,除了明夏,再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进来吧。”温映寒声音清冷。
明夏拨开珠帘轻轻走了进来,先是如往常一样行了常礼,而后便注意到了屋子另一侧的云窗,“窗子这样开着,娘娘当心着凉。”
她话语中透着关切,十几年如一日,似乎从不曾改变过。
温映寒眸光淡淡,见她要去关窗,缓缓开口道“不必管了,我有话要问你。”
明夏微微一愣,刚要迈出的脚步停顿在了原地,“娘娘……”
温映寒琥珀色的眸子微抬,她声音沉缓“凝忘散,究竟是谁给你的?”
明夏神色大变,温映寒留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在不经意间攥了两下。
明夏低下了头,“娘娘在说什么,奴婢不知……”
“不知什么?不知你在我茶中放进去的药,叫什么名字?”
明夏一颤。
温映寒缓缓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你我主仆一场,明夏,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认吗?”
这样的场面太过凉薄了些。
温映寒一直觉得,下人不在多少,在于“忠心”二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眼下这般的场景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
可就连她后来在王府中,在深宫里遇见的婢女都不曾背叛于她。明夏,这个自幼跟在她身边的陪嫁丫鬟,却早已暗暗在为旁人卖命了。
“还不肯说吗?”温映寒抬眸望着她,语声宛如寒冬腊月里的雪夜,“是在等我拿出证据逼你招认,还是等着我将你送进了尚刑司再开口?明夏,你跟着我最久,该知道我的底线。”
明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她再抬头时,已经泣不成声。
温映寒朱唇轻抿,“说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夏却只是在哭。
“那我换个问法,我落水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场?你看着柳茹馨将我推下去的?”
明夏猛然摇头,“奴婢没有,奴婢真的不知道淑妃当时也会在那里,奴婢从未想过要害娘娘的性命……”
“那么告诉我,究竟是谁指使你做的?”温映寒垂眸望着她的眼睛,“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的忠心?”
明夏的泪无声地滴落了下来,“是奴婢错了,一步错了,步步便错了。自那以后的每一天,奴婢都害怕被娘娘发现,可终究是被娘娘知晓了……”
“是谁?”
一阵久久地沉默。
明夏阖上了眼睛,“……是八王爷。”
究竟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连明夏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她是被她的父亲,卖进镇北侯府做丫鬟的。
她父亲好赌,家中的财产被败了个一干二净,不仅是送她进镇北侯府的那笔钱,就连她日后每个月拿到的月例银子,也无一不被他搜罗了去。
家中还有弟弟和母亲要吃饭维生,明夏不敢不给他,只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拿一部分钱给母亲。
日子便就这么将就着过,可赌债也是越欠越多。
温映寒曾看出过她的拮据,给过她几次钱,可久而久之,明夏却不敢再开口了。自家主子心善,她却不能一直这样叫她也为难。
“娘娘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催债的人已经堵上门了,砸了很多东西,还扬言要放火,我父亲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家中只有母亲和幼弟在……我那个时候从府中告了假,一个人走在路上,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明夏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是八王爷救了我。他给了我钱,将那些恶人赶走了,还找到了我的父亲。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他再也不敢赌了。”
那一天,她仿佛重获新生了一般。八王爷温文尔雅极为和善,从未要她报偿过,只是偶尔在她面前问起温映寒,也不多说,像是淡淡的喜欢。
他行事一向合乎礼数,极有分寸。
因此,当明夏望见温映寒拒绝沈宸卿的时候,她还觉得奇怪。在那时的她心里,好似没有比八王爷更适合自家姑娘的人了。
所以她才会在沈宸卿找到她说希望能多见几次温映寒时,沉默了片刻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