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便宜。”一面见婆子们取了家伙来摆好,便亲替他哥哥摆了碗筷,道:“哥哥常日不往家里来,也不曾好生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今日却难得有空。”
薛蜨见他如此,心下微转,乃笑道:“正是。当日你尚是个小女孩儿之时,最爱吃笋子,偏又夹不起来,只顾让我替你弄的。”一面果然取了箸,往那锅里夹了笋子,笑递与宝钗道:“你先吃,吃过了我再与你搛些。”
宝钗见他哥哥这般行为,只得接了过去,吃了几口,却见薛蜨只顾看他,不免脸红起来,将碗放下道:“哥哥也吃,只顾看着我作甚?”薛蜨笑称是,一面也取了碗箸,自同宝钗用饭。
一时二人吃罢,莺儿端了茶来,便见薛蜨用目示意,情知是要同宝钗说话,便福了一福下去了。薛蜨见四下无人,便向宝钗问道:“妹妹,我这些日子不在家中,也并不知家中有甚事。昨日姨夫姨母归家我也不曾去得,故不知是甚么人惹了你不自在?”宝钗闻言笑道:“那里有人敢惹我的。”薛蜨摇头道:“妹妹越大越不爽利了。我素日怎么同你说的来?咱们本是一母同胞,若有甚么事,只管同我说的。”宝钗见他如此,只得道:“当真不曾有甚么事。纵有,也不过是些许小事,不值一提的。”
薛蜨闻言,却自想了一回,点头叹道:“想你七八岁光景之时,甚么不同我说?那里不同我去?如今长了年纪,却同我隔心起来,倒还不如你同林家大妹妹亲近。咱们父亲早逝,我原恐教你养成个思虑过重的性子,是以连圣人书也丢开,寻那些话本来同你一道看耍;外面或有些奇闻异事,但凡我听了觉得有趣儿,必要学了来说与你。如今好容易长了这们大,眼见着有了姊妹同你好,我又领了差使,见面少些,却也罢了;只是有事也不同我讲,只顾自己放在心里,却又将我置于何地?”
宝钗听他这话,忙站起来道:“哥哥莫生气,原是我错了。”一面说着,心下又掂掇一回,只得将昨日贾母所说一一讲与他听,又道:“这原也是我一时口快,——许是我心太重,免不了思量一回,面上带出些儿来;或老太太并未有这层意思也未可知,不过是我多心罢了。此事实是小之又小,原不值一提的,并不是有心要瞒着哥哥。”
薛蜨冷笑道:“我当是甚么。你也忒会替人打圆场,他这话若不是这个意思,又是那一个?林家罢了,贾家原是他们外家;咱们去了不过是去看姨母,那起子人却又要作怪。”一行说着,见宝钗低头不语,便拉他坐下,道:“你也太会要强了。别人怎么说,原不干咱们事;如今咱们家较他们差不曾?我却知你为人,也并不是希图甚么,不过是想和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得个好名声儿,——妹妹休怪我说话直,原就是这样,——只是你枉自辛苦半日,却有那起子人只道你有甚么想头,先就看轻了你去。”
宝钗闻言,正中自己心事,乃垂了头不发一言。薛蜨见状,又道:“我早同你说不必在意旁人。喜欢同那一个好,自然同他好去,实在过不去,大家各自走开。你又有母亲,又有哥哥,还有蝌儿同琴儿两个,这也够了。那些亲戚,不来往也罢。”宝钗默了半晌,勉强道:“说是如此,那里就能不来往的。我素日原不往他家去,不过昨日姨妈回来,老太太又早早着人来接,没有不去的理。”
薛蜨正想起原书中情景,闻得宝钗这话,心下暗想道:“幸得我如今身上有了爵位,贾家尚不敢太过造次;若同书中那般,宝丫头岂不更为尴尬?那薛蟠又是个混账东西,自然不能替他排解甚么。我原恐他性子再同书中一般,是以幼时下意地要回转他,只是想来天性难改,如今年纪一大,又转了回去。”是以竟有些灰心起来,见宝钗面上强笑,叹道:“你如今大了,也不听我说了。只是我却容不得人这们说你;也罢了,横竖此事并无多少要紧,你只记得横竖有我便是。”一面径自起身,往外边去了。
宝钗见薛蜨要走,忙跟着起身,方待说甚么,却又闭口不提,只一路送了他出去,望着薛蜨去了方才回来,自往椅上坐了,翻想起他方才那些话,又想起黛玉来,暗自歆羡道:“果然人人性子不同。一般也是哥哥妹妹,林妹妹便甚么都可同他哥哥说,两人显见地比旁人又亲近,他哥哥也疼他。虽我哥哥待我也是一般的好,只是我自己心下愧得了不得,恐分了他的心思,教他不快,是以总不敢同他说;只是他看将出来,又要怪我。日后还是不要在面上带出来的才是。此事原小,不与他说,我过些时日便好了,却是哥哥每日事体要紧。”
如此宝钗想定,便唤了丫头们来,问道:“是那个同大爷说我近日不快的?”见丫头们面面相觑,无一人承认,叹道:“大爷每日价忙,我不能替他分忧,好歹不添堵便是造化。若有些甚么不自在便去同他说,他也不必干别的,只听我说这些了。今日罢了,日后若大爷再问你们,只回无事便可。”丫鬟们皆诺诺点头应了,宝钗便自往房中去看书,不在话下。
却说薛蜨一行往外走,不免有些灰心起来,暗道:“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宝丫头原也说不上甚么不好,只是这心思却眼见着又同那书中一般了。他小时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