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话是了。到底是母亲深谋远虑,当日便教我同他两个结交;果然如今得益。如今我且先教人打听了去;若赵大郎那厢有甚么心思,立时来报与母亲知道,咱们再作计较。”
迎春前日便同佳言两个议定了此事,如今也渐渐往外来,作出个病将痊愈的模样。邢夫人心下惦念,不时教人往这边来望他;去请安的人回来,只报说迎春无甚异状,柳氏那病却见缠绵起来,虽不曾病得多么重,却见Jing神倦怠,只是渴睡。邢夫人闻言,又细细将这前因后果想了一回,不免有些悚然,连凤姐儿也不敢同他说知,只得心下暗想道:“这一回却是我看走了眼。这赵家大郎分明是个利害人物,我当时却只觉他性子宽厚,方作了这门亲;如今看时,他心思之深,竟已是我所不可测知的了。如今悔之却也晚矣,可怎生是好?”
邢夫人一面想着,不免又想起贾琏等人来,心下更是悲苦,暗道:“琏儿如今虽同我一心,这天资却也有限,若要有甚么大出息,想来是不能的了。凤丫头虽然Jing明,不过也是个女人家,又能当得甚么大用?琮儿如今尚小;虽是性子和顺,却也不是个做官的材料。若哥儿瞧着倒是好的,只恐这家尚撑不到他长大之时呢!”自己想着,不免垂下泪来,暗想:“我自觉也不比其他人差到哪里,如何却是这般苦命的!嫁的老爷是个这们荒唐的;老太太一心偏袒二房,原觑着我们轻些;二太太倒像是已把这府中当成自个儿的了!好容易拉扯大了几个儿女,谁知皆不中用,还要我日日替他们Cao心,担惊受怕的;却不知甚么时候是个头?”
诸位见了:邢夫人虽有些见识,却终究囿于内宅,不得展开手脚。这荣府之中如今又无中用之男丁,可不日日败落下来么?只是邢夫人抚育贾琏等人尽心尽力,又一心为迎春打算,自然有一分功德在内;天理昭彰,自然教他有些结果。只是邢夫人自己此时并不知晓,是以整整思量了一夜,奈何无果;又恐其他人瞧出异状,待得天亮时分起身,乃强打Jing神,梳洗了往外去,不在话下。
谁知那日贾政又有书信回来,道是近日恰逢近海一带海啸,又遭踏了几处生民。今上闻得,便教贾政一路查看赈济回来,如此算去,至冬底方能回京。贾母闻言不免愁闷,更兼大失所望;只是既为圣旨,不可多说甚么,便见面上有些郁郁。又勉强说了几句,便推困倦,教众人都散了。
瑧玉薛蜨二人闻得此事,因知原书中本就如此,倒不为怪异。只是若同书中所写,如今新帝早已登基,便是那三皇子了;只不知今上如何也教贾政往外查看赈济。瑧玉因又将书中情景想上一回,乃思及当日此时贾府已是有些要败落的光景,便知贾政此番赈济定是出了些事故,引得龙颜不悦;或是任学政那几年有失察之处,终引得三皇子将贾府作了弃子,日后抄家夺爵,多半也与此事有些干系。只是眼下不见,是以暂且放下不表。后回或见。
不觉乡试已完。那日正至放榜之期,贾府大房中一干人惦记着佳言究竟中了也不,是以早早便命家人往那放榜之处候着。凤姐儿料知家人必是要先往邢夫人这边来报的,乃引了贾若往邢夫人这边来。邢夫人一见他娘儿,笑道:“咱们二nainai好长的腿。这报信的尚不曾来,你这听信的先就到了。”
凤姐儿笑道:“好太太,我知道这小厮是要先往这边来的。我又是这们火急火燎的性子,等不得一会儿;索性先来请太太的安,横竖太太这边也有果子吃,有好茶喝,到时又赚了吃食,又听了信儿,岂不是好?”他方一说完,丫鬟婆子都掌不住掩口而笑;邢夫人也忍俊不禁,道:“若哥儿还在这里,你只管贫嘴贫舌的,不怕教坏了他。”一面便教夏喜:“将那井里湃的茶取了来与你二nainai吃。把下面庄子新送来的果子也取些来。”
凤姐儿见夏喜去了,向邢夫人笑道:“幸得太太疼我。若教别个看着,又该笑话我来要嘴吃了。”邢夫人笑道:“罢,罢,你这难道还是头一遭不成?也是为娘的人了,还这们淘气。”
凤姐儿闻得邢夫人这话,面上却一红,乃伏在邢夫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邢夫人听了大喜道:“果然如此,教太医瞧了不曾?”凤姐儿道:“小宁先看过了,料是有八分准的。恐这会子大张旗鼓嚷出去不像,还不曾教太医看过呢。”邢夫人闻言忙教人去请素日走动的会看脉的婆子来,一面笑道:“这是一桩大喜事,怎么不像?琏儿知道了不曾?”凤姐儿一发红了脸,笑道:“尚不曾同他说呢。”邢夫人道:“怪孩子,这们喜事,你也不同他说。教他知道了,少不得怨咱们娘儿瞒着他呢。”
一行说着,果见春喜来报说陈婆子到了。邢夫人忙教人请了进来,同凤姐儿看了;只见那陈婆子替凤姐儿左右手皆诊了一番,满面生春,向邢夫人行礼道:“大太太大喜,二nainai这是有喜了。”一面又给凤姐儿行礼。邢夫人闻言更是喜上眉梢,教人取东西赏了陈婆子,又令管待他酒饭。一旁丫鬟婆子都上来行礼贺喜;正忙乱时,见一个丫鬟咚咚咚从外跑进来,不迭喘匀气,忙着行礼道:“恭喜太太,贺喜太太,外面看榜的回来了,说咱们姑老爷中了第五名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