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知他有事要回,便催他说,佳言却忸怩半晌,乃吞吞吐吐道:“如今却有一桩事要求母亲的。”柳氏因问何事,佳言却又沉yin半晌,方道:“如今儿子媳妇现病着,也不能服侍母亲,儿子心下颇为不安。既是他现不能起身,母亲在家中却难免忙乱;不惟如此,连儿子房中之事却也无人打理,又不好总是劳烦母亲。是以想来讨母亲一个示下,另寻一房侧室。”
柳氏方闻佳言开口,便猜得他要说何事;如今听罢果然不差,却自蹙眉道:“言哥儿,这却不是我要说你。你媳妇儿同你正是新婚的夫妻,如今尚才不到一年,就要迎侧室进门,你可教媳妇心里怎生想?纵他性子温顺,咱们也不可如此,教人瞧着也笑话。”
佳言闻得柳氏如此说,却正中下怀,知是柳氏已入了他作下的圈套,面上却装出不虞之色,只在一旁垂手默侍。柳氏见他如此,又叹道:“我也知你心下所想。只是若你如今迎了侧室进门,可不是打了他的脸面?千不好万不好,你媳妇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况他如今年纪尚小,怕不养得几日便好了?你也略忍耐几日,好歹别教人说咱们家的不是。况你明年便要科考,正要好生向学,却不可将心思都花在这些事上。”
佳言听了,只得唯唯而退。柳氏见他如此,颇有些自得之意,暗笑道:“凭你如何巧舌如簧,也翻不出天去,依旧是要依着我的意思行事的。”一面想了一回,却又心腹丫鬟去同迎春说道:“大爷同太太说nainai现病着,不能服侍太太,要娶一房侧室进门的;太太却恐nainai不快,一力拦阻了去,教大爷如今且专心向学;nainai不必烦恼,千万保重自己身子才是正经。”只是柳氏自以为行事滴水不漏,谁知佳言同迎春二人此时却是洞若观火,便如看那跳梁小丑一般;只是这其中关窍,尚待下回细说。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回
【第一百零五回 】怨上怨旧事结新恨·思中思新人引旧愁
上回说佳言设计柳氏之事;只是不知其为何对柳氏恨之入骨。此事却要从多年前说起,却是一桩陈年恩怨。原来佳言之生母,乃是赵鹏宇一个小妾,当日生下佳言不久便过世了;然佳言背地里亦曾闻得风言风语,道是柳氏“留子去母”,是以心下惶惑;及至其长了些年纪,眼见柳氏待自己之光景,更为怨怼。
那鹏宇虽为佳言亲父,却也因他为庶出,一直不甚在意;况其长年在外征战,家中只得柳氏同佳言佳音两个,是以柳氏竟可任意为之。虽不敢太过放肆,却也不曾加甚么照管。如此佳言长至十几岁上,鹏宇调任回京,却忽然对其上心起来;先是寻了人教导佳言进学之事;待得佳言中了秀才,又立逼着柳氏将其认于膝下。柳氏既是要妆贤惠,自是无可驳回;心下却詈骂不绝。因他只得佳音一女,却是想自己再得一子的;如今认了佳言,上了族谱,这嫡长子之位可不与了他去?只是他每日既说爱佳言如同己出,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将下来。
那赵家小姐佳音的性子,却正是同他母亲一个模子出来的;更兼生性也有些聪明,是以长了些年岁后,便为他母亲作一臂膀,家中之时也多为母亲分忧。柳氏一面心下得意,却仍有不足,深恨佳音为何不是一男儿;因此暗地里也曾多方寻求生子秘方,以求再得一子。只是尚不知得子要在何时;又恐苛待庶子之名传将出去,是以面上待佳言倒也过得去。
及至佳言到了议亲之时,柳氏倒也下意要为其寻一门相称的亲事;既恐媳妇门第太低,教人耻笑,又恐寻来的媳妇太为Jing明,夺了自己管家之权去。如此又要教人瞧着说不出甚么,又要合自己心意,千挑万选,方取中迎春;及至娶了进门,却又恐其一朝得子,自己所筹划之事不免全付诸东流。因此暗中计较,要在吃食中给迎春下那不育之药;届时或再行算计佳言,将其斩草除根,方可遂自己所愿。
柳氏这厢如意算盘打得山响,却不知佳言一早便疑起当日自己生母身死之原故来。不晓得他使了些甚么门路,却知道了原来当日是柳氏下手害他母亲之事;一朝闻得,自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柳氏立时置于死地;只是苦无良策,只得暂且忍耐,暗中却将家中之人一一收买;及至如今,却也有了些心腹之人可用。前日柳氏之病便是他的手段,无非是恐其趁他成亲之时下手加害;只是因明年便是乡试,若柳氏一死,他却是要守孝三年,不免耽误了去,是以也渐渐收了神通。况如今佳言又同迎春说定,意欲教他装病以掩人耳目,因此也将这些事暂且放下,且一心读书,以待乡试。
只是佳言虽无绝世之才,却也算得是个聪明之人,缘何一直未曾中得举人,不过秀才功名?原来这也是他韬光养晦之故,更多蒙柳氏心狠手辣之德。那鹏宇是武将出身,佳言却生得孱弱,断无征战沙场之力,是以只有读书这一条路好走。那柳氏原就视他如眼中之钉,若他读书稍有进益,可不给自己招祸?况当日鹏宇不在家中;他一个小小孩童,只求自保便是老天垂怜,那里有甚么念书心思;到得鹏宇回来,却一朝看重于他,方才慢慢地显露些端倪。
如今虽是鹏宇又往外去,佳言却已是立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