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这府中的人却皆是一双富贵眼睛,若将此事传扬开去,少不得教他面上难堪。”如此一厢说时,却又想起湘云方才所说,乃又好气又好笑道:“云丫头也是个直性子的。偷偷拿了不说,还这们直冲冲地说将出来。”
宝钗笑道:“理他作甚。如今莺儿已是使人将这衣服取了来,就教人趁黑与他送了去罢。”薛姨妈忙道:“且住一住,咱们再打叠些东西送与他才好。咱们原不难于此,瞧着他这们清苦,我心下也不忍的。”薛宝钗笑道:“也不必打点甚么与他。邢丫头虽然穷,却是个有志气的;更兼他又是咱们家未过门的媳妇,若如今领了咱们这些东西,倒教他不自在。”于是只取了一个装着碎银的荷包来,教叠在衣服里,就令雀儿悄悄地往邢岫烟那里送去了。
薛姨妈见女儿如此,倒叹了两声,道:“偏蝌儿如今又出去了。况他两个年纪原小,不好就嫁娶的;少不得要令他再待两年,只是又恐他熬煎出病来。瞧着他在家中如受罪的一般,甚么是忍心的。”一行说着,倒黯然起来。宝钗见他母亲如此,只得用话宽慰,又道:“原是因大太太近日忙乱,邢妹妹之母亲又病了,才不曾接他来住着的。我见大太太却也想接他进来,如今来了,少不得要多住些日子;既在这里,咱们照管他也容易些儿,况二妹妹同二嫂子他们自然也要照应的。”
他娘儿两个正在说时,见雀儿回来了,言说已是将衣服送了去;于是又将其他事说了一回,方回房歇息,并无别述。
第75章 第七十五回
【第七十五回 】林胤之有心露行迹·冯霦琳无意显才能
如今单说瑧玉这厢;自前日乘船一路南下,已至镇江地界。那日登得岸上,已是有当地官员闻得消息,前来接驾;于是一行人便往驿处,直至天色向晚,方才安顿下来。
因今上为人节俭,故而并不命各处另行修建房舍,连那一切应用车船食物等项,亦教专人一一备办,绝不取自地方的。又严令地方大小官员不许馈送礼物,若有犯者,乃从重治罪。及至一地方,不过令人往当地去采办些土仪,以回宫之时与太妃及众嫔妃等;又严命采办者不得借端需索,一律按市价购买,不在话下。
瑧玉见今上如此,却正与他前世所为暗合,不免暗自笑道:“此地的皇帝竟与我前世有这们多相似之处;想必为此书者写作之时,也将我做了他的一个蓝本。如此看来,却不是我与自己做了儿子么?”如此想来,自笑了一回,又想道:“如此却教我讨了一个大大的便宜。若说这皇帝同我当日有五分相似,另五分却是像了圣祖爷,因此论起揣度今上心思,我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的。”正在想时,忽闻今上令人来唤他去,忙整了衣裳随来人去了。
却说自瑧玉见得今上以来,时时度其心思,早知今上对他身份隐约有期待之意,亦知也曾教人多方盘查去的;这些日子又见今上瞧他时的神色与往日不同,便知定是又查出了些甚么,只是尚待一个确凿证据罢了。因见如今之势,乃是三皇子一人独大,自以为不时便将登位;若一朝得登大宝,届时必多方辖制太上皇,到那时候想从他手里再得势力,必是难上加难,如此便将这揭开身份实情之事暗暗准备起来。
他此举虽瞧着冒险,却是多番深思熟虑后方作的定夺。当年皇后在时,同皇上感情甚笃,未免有个“爱屋及乌”的念头在里面,皇上念及皇后同太子当年冤死,纵不传位于瑧玉,也将保他一世平安,故而并不畏惧;况今上对三皇子之作为原厌恶至极,因而只需令他知晓瑧玉之能,这皇位易主之事,便有三分准;如此桩桩件件算下来,令皇上知晓此事,对他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了。因在外不便传信,恐教人察觉的,乃并不将此消息传与冯岚去,只自己暗地筹划。如此不多时日,瑧玉便已将这事体尽皆安排下去,只待时机,便将这窗户纸一捅而破;届时或直接认回宗祠,或再行寻良机,皆依今上之意,暂且无话。
镇江此地却与新乡不同,早前便有引河修塘之工程,朝廷又年年往这里拨银两,以为岁修之用,故而虽今年雨水极大,这一片倒不曾受甚么影响。连带着瑧玉同薛蜨二人也得了闲空,不过往海塘边瞧上一回,又看了他们所编写的治水章程,增删修改一回,也便无其他事情要做,瞧着竟比原先在河南时清闲许多。此地各大家中皆有年轻子弟的,见他二人年少,也便前来结交;今上也不加责问。或有几个年长之官员参他几个懈怠的,递了折子上去;今上不过看一回便压了下来,亦不曾说他两个甚么。
此地官员早知瑧玉等人正是今上宠臣,如今又见今上对他二人有心庇护,自然心下又有计较的;中有那为人机变的,乃想尽办法同他二人接近,见他二人爱往各处去逛,便有人争着领了去;因今上严令不许收受礼物,乃每日请他二人前去赴席,或唤了当地名伎前来相陪吃酒,如此日日笙歌,不可多述。
诸位听了;若依前文所写,这圣上倒算得一个明君,如何至了这里,却变得昏愦起来?其中却有原故;今上如今往南来,一面是要亲至河南查问水患,另一面却是要查这江南一带官吏贪酷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