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季白皱了皱眉头,道:“儿臣并没有,只是先前生辰时林津送过礼,儿臣去外头买一份回他罢了。”
周夫人道:“他送你什么了?”
岑季白道:“一只马鞭子吧,也不知搁哪儿了。”反正,他头上的簪子已经在入宫的马车里换过了。
“林家都是些粗鲁匹夫,你同他们往来,不是有损王室尊贵么……”周夫人一副痛心模样。
岑季白深以为然地点头,心道,不同他们来往,不同宋晓熹来往,那应该同谁来往呢?
周夫人从来不让周家的孩子同他亲近,生怕那些小孩同他生出情谊来。在她眼中,岑季白同他的生母秦氏,都是卑贱可恨之人,她周家高高在上,尊贵无比,自然不屑与之来往的。
周夫人只当他是个幼龄孩童,没什么弯转心思,也就罢了。
岑季白又道:“母亲,儿臣明日恐怕还需出宫一趟,林津府上生辰小宴,请了儿臣过去。”
“你还去做什么?”周夫人药喝到一半,恼怒地停下来。
岑季白无奈提议:“不然母亲罚儿臣禁足可好?他们家真是烦死了。”
周夫人到底没有罚他禁足,看他近几个月来似乎越来越讨厌林家那个伴读,也听她的话与宋晓熹往来少些,甚至故意让那两人凑到一处去,自己避着些,周夫人便还算满意。
她也不好再罚岑季白禁足。岑季白既然应了林津,如果因受罚而去不了了,倒明显是她周夫人与林家过不去。
更何况她心里希望岑季白玩心再大一些,偷溜出宫的日子多些,这样的话,等她的孩子出世,想要在宫外处理了岑季白,倒比宫内容易些。
☆、小初
岑季白退出正殿,也没往偏殿中去,而是在御园子里头玩去了。
隔不多久,一处隐蔽角落中,素馨也走了过来,进宫时她便将脸上涂了层药泥,看起来皮肤腊黄,又点了些黑点在上头,眼角弄得下垂起来,极丑陋面目。
周夫人身边但凡好看些的,无论男女,都是被夏王沾过的。岑季白便让她化作极丑的模样了。
周夫人也巴不得这女子化得丑些,以免被夏王看上,又与她夺宠。看她甘愿以这副面目伺候在身侧,倒是老实模样,周夫人便不时拿些周家人又找到些沈朗线索的话,来哄她。
“爹爹可好?”素馨急急问道。
有阿金与阿银在外头看着,岑季白也不必过多顾忌,笑道:“你爹爹有疑难病诊治,你说好不好?”
沈家虽然隐退了,但家传渊源从未断绝。沈朗父亲还收了小弟子传医,至于沈朗本人,也是素爱研习医药的,逢上难诊的病例,便愈觉有趣些。他年轻时常常跑出家门,去路边摆个游医摊子,与人看诊也不取分文,便有人常来问诊的。素馨的父亲,最初还道沈朗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有心要揭穿他,因此才与他结识。
素馨点了点头,也是一笑,不过她此时模样笑起来,是有些吓人了。“多谢三殿下。”
岑季白在街头救了她,如今她爹爹也一切安好,素馨实则是很感念着的。沉yin片刻,她道:“素馨在家中见惯了宅内争斗,周夫人待殿下,恐怕……殿下若有用得着素馨的地方,尽管吩咐。”
岑季白道:“你自己小心。”他前世便欣赏素馨的沉稳与胆识,等宫中与林府的事情结束,岑季白定然会还沈朗一个公道。
第二日太学散课,岑季白便同林浔,宋晓熹一道去了林府。
宋晓熹父母都在地方任上,家里老祖父无暇照顾,都是小叔宋之遥管着他。林夫人心里想着那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照顾好孩子呢,喜欢之外,便又怜上宋晓熹几分,家中无事也要让他过来吃顿便饭的。
宋晓熹却与林家父子不同,很喜欢林夫人这清淡又酸甜的口味,也乐得往她家中常去。因此,林津是不好不请他来的。
但他看到宋晓熹同岑季白一道走入他院中来,岑季白牵着宋晓熹,温柔与他说话的模样,林津这心里头便是老大的不乐意了。
“初何哥哥,干娘备的甜点好吃极了,一会儿让干娘给初何哥哥也拿一盒……”
“小初,你过来。”林津不想听他们说话,什么“初何哥哥”,“初何哥哥”,他不想听……喊那么亲近做什么,凭什么宋晓熹要喊得那么亲近。哼,哥哥算什么,岑季白还是他弟弟呢。
岑季白很自觉地走到林津跟前,才发现除了宋晓熹,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前世的他每日里听这声“小初”听得习惯了,听到林津喊他,自然就应下。
但此时的他还没有从军,还没有同林津出生入死,林津如此喊他,是有些突兀的。
林津也是一时脱口,岑季白不是叫他“三哥”吗?那他就拿他当弟弟了,就像“小浔”似的那么亲近地喊着。
看到岑季白乖乖听他的话,将那个宋晓熹扔在了一边,他心里便满意极了。至于旁人的目光是如何他可不管,连带着看宋晓熹竟也顺眼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