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寻到踪迹,就来不及了。”岑季白又问了一遍。林津昏昏沉沉,也辨不清方向,更不知岑季白为什么非要他选,随便指了一处,再没有力气说话。
林浔在岑季白吩咐下弃了马,也跟了上去。因是雨天,人走过的痕迹很快会被掩盖,但马匹的目标太大,不如让它往别的方向去,也许能迷惑刺客。
几人一路沉默走着,一个十岁的孩童要背起另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即便是从五岁开始习武的岑季白,在这雨天的森林里,也走得非常辛苦了。天色渐晚时,他竟真的看到了一处山洞,也顾不上有没有危险,庆幸无比地背着林津跑了进去。
许是先前作了鸟兽巢xue,还有些干草树枝可用。
林津已陷入昏迷中,嘴唇干得有些脱皮,面上血污一片,还有半张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色来。岑季白伸手探了探,被他脸上高温骇了一跳。他取出火石扔给林浔,自己再拿出那瓶红色的伤药来。先解了水囊给林津喂了些水,再将他脸上伤口冲洗干净,倒出伤药来。林津的伤口本已止血,但岑季白怕被雨水和野兽的爪子弄得脏污了,反要感染,只能再冲洗一次。而后,倒了药粉覆在伤口上。林津身上shi冷的衣物也被他除去,交给林浔烘干。并从林浔那里又抢了只水囊,再处理了林津身上其他的伤口。
林浔也很担心兄长伤势,不过他上前帮不上什么忙,便乖乖坐在一边烘干衣服。见岑季白又倒了清水将本已经烘干的手帕子润shi,给兄长擦拭身体,倒不知是作什么。但三殿下做事当然有自己的道理,他便愈觉自己无用,帮不上忙。
林浔印象中三殿下惯常是温和爱笑的,这时候沉凝得可怕,一句话也不讲。林浔想提醒他没有水了,没敢吱声,想热些干粮给他,也不敢吱声。他知道三哥伤得很重,但他也知道,如果他没有看护好三殿下,那他们一家人可能都会不好。
但那边躺着的毕竟是他的三哥,从小就让着他护着他的三哥……岑季白连看都不让他看一眼,林浔便忽然涌上些委屈。他是家中幼子,自小被细心呵护着,谁知道出来秋狩,就遇上这样的事情。
岑季白正在替林津穿衣服,听着抽抽噎噎的声音,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许哭。”
见林浔被他吓到,岑季白收了些戾气。到底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大将军,人家此刻还只是十岁幼童,岑季白无论如何也不该冲他发火。“三哥不会有事,你别哭了,林氏将门世家,个个英勇无畏的。你要是再哭,跟个女娃娃似的,看三哥醒来不打你。”
林津的确不会有事,只是毁去了容貌。
林家虽是将门,却一向对容貌看得重些。他们先祖才华横溢,尤擅诗赋,只因容颜丑陋,一向被世人讥笑。林家先祖一气之下投笔从戎,跟了先帝推翻前朝,南征北战,打下大夏国近一半疆域来。后来林家人嫁娶,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出身,只看容貌。
几十代积累下来,如今的林氏儿女,还真没有哪一个是貌丑的。
林津四兄弟的母亲,年轻时是江州有名的才女,容貌更是万里挑一。这一代四兄弟里,个个芝兰玉树,不知道的谁能看出来这是武将世家的人。不过上了战场,又一个比一个凶悍,都是叫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但林氏最后没有留下一个人。
林浔幼时娇惯,正是当个女孩子来养的。林氏夫人想要生个女孩儿,却一连四个孩子都是男孩儿,到了林浔的时候,索性便将他像女孩儿一样养得娇滴滴的。
大司马林戍有些惧内,眼看着好好的儿子性格越来越绵软,却没有办法。直到入了太学,学武学得多些,绵软是没了,林家遗传中那份好动闹腾的天赋又显现出来,差点养成个小小纨绔。
后来林氏剧变,林浔的三个哥哥都不能再上战场打拼,便只剩下林浔随父亲出征。他那时候倒跟变了个人似的,比三个哥哥更凶悍些。只是同在林戍麾下的岑季白陪着自己这个伴读不知喝了多少酒,也不知见他背着林大将军抹过多少眼泪。
“……三哥……呜呜,三哥从来不打我。”林浔擦了擦眼泪,“三殿下,你的衣服还是shi的。”
岑季白解了外袍,自己坐在火堆边上烘着衣服,却不敢离得太近。先前陵阳城中大火,惨烈情景,犹历历在目。
☆、夏王
这一次的刺杀是大王子岑穆同策划,不止是针对岑季白,还有岑秋和与夏王岑广。
也是这一次的失败,让统帅南军的方家一败涂地。南军又称方家军,一向由方氏主导,正如北军在林家手上一般。夏王将南军收归,却不知该交给谁了,周夫人便趁机推举了自家人主事。而后,周家贪墨军饷无数,后来的南军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
宋之遥从来不争这些,入宫最初只是为了保全家人,即便周夫人得罪了他,其实也并未阻挠岑季白储君之位。
当年周家已经有了南军在手,岑季白要入军营历练时,周夫人却让他进了北军。说什么要拉拢林家,其实只是不想让他染指周家的权势罢了。周夫人一直想要自己的孩子,可惜,她这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