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走吧,”连德喜站到傅晚凝前边,微弯身道,“能起得来吗?”
傅晚凝捂着胸口起身,垂目退到门边。
连德喜对刘路一拱手,便带着她出门去了。
刘路恶气盈上脸,他攥紧拳直锤到门上,周鼓走过来抱着他的手好一阵吹气,“刘总管您跟他置个什么气?不就是条哈巴儿狗。”
刘路被他的奉承服帖了心,搂着他回屋玩乐。
傅晚凝被连德喜带进了司礼监,监司衙门她只见过直殿监,直殿监的衙门普普通通,她见第一面没甚感觉,她在侯府长大,侯府里最奢华的莫过于大夫人的院子,地儿大房屋也多,里头的花草也多,大都是名品,相比直殿监,她更感叹大夫人的奢靡,现在她站在司礼监衙门前,她又暗自将这衙门和大夫人的院子做比较,在她渺小的眼界里,她被衙门的阔气震惊,昔日她在书上曾见过一句话,朱门玉漆,气势宏大,到此刻她才见识过,司礼监不亏是第一内相府。
连德喜看她呆愣,手往她脑门上一敲,“乡巴佬儿,没见过世面。”
傅晚凝羞红了脸,她低垂首道,“让公公看笑话了。”
连德喜先进去,唤了个小太监来,“带他下去。”
那小太监便引着傅晚凝去了下院。
连德喜绕到静礼堂,那里面果然亮着灯,他敲了敲门,里面飘来个“进。”
连德喜推门进去。
魏濂在奏折上盖好印章,合上放进案柜里,歪着身看他。
“老祖宗,奴才把他领回来了,”连德喜来到他身后,张手覆在他肩上给他按摩,都是侍奉贵人的,按摩手法那是绝佳。
魏濂合着眼疏散了疲意,没接话。
连德喜接着汇报道,“刘路真是个老色鬼,逼着小家伙儿从他,可怜见的,被打得吐血了。”
魏濂眉心窜出一缕煞,“这些个当家的不都带点儿癖好,他遇到我算好运,那么个软性儿,被谁逮着都要踩一脚,说不定死在哪口井里都不知道。”
“要不怎么说老祖宗菩萨心肠?您心善,这种不平事在您手里断不会发生,”连德喜舔着脸道,手下愈加殷勤。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过一时心软,哪天硬心肠了,说不准我比那些人更能磨人,”魏濂拍开他的手,随后揉了揉眉头,道,“让他歇两天再当值。”
连德喜取下木施上的外袍罩他背上,“哎。”
魏濂自己系好带子,道,“下去睡吧。”
连德喜悄步退离。
魏濂端坐在灯下静思,倏地轻笑,恶鬼披上了佛陀皮,他竟对个小太监心软,明明境遇不同,他倒感同身受,和女人呆长了,他也染上了多愁善感的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傅包子: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收藏我好不好……
谢谢观阅,鞠躬。
第9章 九个串儿
傅晚凝入了司礼监就不能再回监栏院,她向连德喜告了半天假回去收东西。
她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些衣物,裹成一小包就能走。
“串儿!你真走大运,没想到你进了司礼监,”徐富贵艳羡道。
傅晚凝纤眉微皱,“……都是服侍人的。”
她心里不情愿,司礼监的总管是魏濂,魏濂比刘路要可怕的多,她若是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死无全尸,这宫里的高侍谁不是踩着骸骨爬上去的,人命不算什么,只要高兴,杀人就在眨眼间。
徐富贵帮她给包裹打结,神情极其欢欣,“那不一样,司礼监可厉害的多,你现在是侍奉人,等你升上去了,就是别人侍奉你了。”
傅晚凝喉间堵塞,她无法跟徐富贵说清,她也不敢跟徐富贵交心,她的每一步都不是她自己想走的,就像有推手将她推进了漩涡里,她想跳出来,难。
徐富贵晓得她胆小,张手在她肩上拍拍,“串儿你别想太多,能进司礼监那可是咱们这些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你且安心去,待你发达了,莫忘了兄弟我,到时候可要记得拉我一把。”
他思量着觉得好像有点不妥,便又加话道,“我现儿在凤璋殿值班,如意姑姑挺照顾我,你若是空闲了,记得来寻我,有甚缺的也可以跟我说,我能拿得出来的绝不藏着掩着。”
傅晚凝推掉肩膀的手,低嗯着,“你也顾好自己,我,我走了……”
她的言语里带着丝丝不舍,徐富贵听着也泛酸,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多少存着亲,他在袖子里摸出个馒头放她手里,“你人老实,可别像在这里了,要是饿就想着法子去弄点吃的。”
傅晚凝shi着眼跟他颔首,然后背上包裹朝门外走,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他,“富贵,你缺钱了也要记得找我,我,我虽然没钱,但我有奉银,你别嫌少……”
徐富贵嘿嘿笑着,“放心,我短缺了第一个找你。”
傅晚凝便宽心出了监栏院。
司礼监下人住在衙门靠西边,傅晚凝被安置在墙角边的一间房,正贴着衙门的溷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