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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挣扎着往边上一瞧,但见阿蛮正从院中一个房间里出来,房门打开,里间放置着木架,木架上整整齐齐放着各种物件。方才殷大人换下的官服便放置在那架子上,正正对着她。
她的目光再往四周梭巡一回,心下又一阵唏嘘。
一圈衙役站的笔直,手中大刀被日头照的噌亮,带着嗜血的威风,仿佛在同她说:“想偷殷大人的官服?没门!”
她还想再多看两眼,萧定晔脚下如风,已裹挟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内宅。
青砖路上传来袅袅饭香,猫儿挣脱了萧定晔的手,转头同他道:
“你那好兄弟同你还有未尽之言,你还不快快回去?又跟着我作甚?莫非还想看看这府里哪个汉子又能被我看上?”
萧定晔现下心中舒爽的很。
这些日子境况特殊。
猫儿对他冷若冰霜,他心惊胆战。
对他伏低做小,他心惊胆战。
对他百依百顺,巧笑倩兮,他更是心惊胆战。
就像现下这样,她同他使着小脾气,时不时往野路子上逗一逗他,他终于觉着一切都对劲了。
他笑容满面道:“不是要到了用午饭之时?为夫陪你用过饭,你歇晌了我再去寻殷大人。”
猫儿冷哼一声:“谁要同你一起用饭,我同彩霞不好吗?同旁的丫头们不好吗?才不想看你Yin阳怪气的脸色。”
他其实心中真的对殷大人说的铁矿消息十分心急,见她这般说,不由道:“那我真的去了?”
猫儿忙忙挥挥手:“去吧去吧,不惜的看你。”
他便捏一捏她面颊,又道:“待为夫回来,再喂你喝汤药。”急急转身去了。
府衙前堂外书房。
殷大人同匆匆而至的萧定晔道:
“暗卫们去营救下官岳丈时,与守铁矿的护卫交了手。
下官现下获悉的消息是,铁矿中所有管事多数被斩杀,擒获了最关键的数十人。唯恐消息扩散,现下几千矿工依然被拘在矿上。”
萧定晔大喜:“太好了!”
他起身连踱几步,问道:“暗卫送来的消息里,可提及那铁矿开采的深度?”三哥在铁矿上布局良久,不知到底有几处铁矿。如若这一处开采的不多,定然在旁处还有矿。
殷大人微微一笑,在桌上放下两张纸。
一张纸是密信原文,一张是译文。
密信原文用的却是另外一种密语,与此前记录刘铁匠消息的密语不同,萧定晔并不识得。
这是暗卫传递消息时默认的方式。同时发出几条或者几页消息,要采用不同密语,谨防信鸽被截获,被敌人全数破解。
萧定晔拿起译文细细看过,面上笑容越来越大。
这译文中提及,泰王的那处铁矿面积极大,几乎占据巴蜀攀刚石地区方圆三十里的地下空间和山体。现下已开采了一半,就有方圆十五里地。
开采区域占地十五里,下往地下延伸,上往山体增扩,其体量不可预估。
这样大体量的铁矿,他三哥绝对不会当做备胎,必定会倾尽所有力量大肆开采。
这一处捣毁,便是捣毁了三哥的所有希望。
他一拍桌面,大叫一声“好”,等叫完,忽的连道一声“不好。”
他倒吸一口凉气:“我等虽来得及保留近一半矿石,可三哥已开采了一半,那些铁矿被打成兵器运送出去不知极多,乃是大患!”
殷大人再一笑,又往桌面上放上两张纸。
其上是采用第三种密语所发的密信,还有一张译文。
萧定晔立刻拿起那纸细看。
殷大人笑道:
“兵器如若大量流入黑市,必定引起各处官府警觉。
泰王行事就是太过谨慎,想要水过无痕,却浪费了时间。
他那些兵器堆积在挖尽矿石的山洞中,有成千上万。流入到黑市和军中的,定然不及这个数。”
萧定晔立刻道:
“前往铁矿的暗卫们之所以得手,全凭‘出其不意’四个字。这么大的铁矿,三哥在周围不可能没有布下秘密守军,极可能就是巴蜀一带的官府沆瀣一气。
现下暗卫们得手,万一被反扑,不但前功尽弃,还会打草惊蛇。一定要派我们的人手前去,将铁矿彻底摧毁。”
殷大人立刻道:“下官能调动近处五州府的驻城兵马。”
萧定晔摇摇头:“不成,大队人马千里迢迢而去,太过醒目。大人不了解我三哥,他虽说因行事太过谨慎而少了魄力,可就是因他行事谨慎,布排周密,在这些事情上,我等千万不能小瞧于他。”
他站去墙边,望着挂在墙上的大晏舆图,指尖从江宁开始一路蜿蜒,到达巴蜀地带的攀刚石,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在大晏各州盘亘,最后将指尖定在了文州。
文州,地处江宁和攀刚石中部。若大军从此处出发到达巴蜀,只需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