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醋,本是人之常情。只拿捏不好度,却是伤人伤己。胡姑娘虽说姓胡,可因着殷戴两家的关系,殷家也算的上胡姑娘的娘家。
我作为胡姑娘的娘家嫂嫂,少不得要偏向自己人,同公子说一声,你错了。”
萧定晔抱拳应道:“夫人说的是,在下知错。”
殷夫人本来准备了满腹的说辞,未想到只说了个开场白,便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她余下的一大截梗在喉间,便也识趣的止了说教,只道:“公子既然知错,便去哄一哄胡姑娘。你昨夜一夜未归,她又伤心难过,又担心你的身体,也折腾着一夜未歇息。”
萧定晔继续认错:“是我一时昏了头,没有体恤她。”
殷夫人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
萧定晔和猫儿的这一场争吵,终究以他表现出的伤势加重而仓促结束。
猫儿尽心尽力的侍候,然而多余的话便不再有,连他那一夜去了何处她都没有追问过。
有时候他会主动同她说话。
比如他写了几个字,拿给她看。
她便点点头,轻轻道:“好字。”
比如他剥了一颗糖炒栗子要喂她,她便轻轻张了嘴,咬进那颗干果。
他想要让日子恢复平常,她也配合着他,可日子终究难回到过去。
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逆来顺受,默默表达着她的反抗。
她听话了,他一点也不高兴。
他要的不是她被迫顺从,他想要的是她心甘情愿。
她却做不到心甘情愿。
一点都不能。
她虽时有矫情,可也是个听的进道理的人。
过往数回两个人有了嫌隙,她都能循着道理被他说服、或者被自己说服。
然而这回,她理解不了萧定晔的道理,她理解不了这全天下的道理。
以前她弱小,她连自己都护不住,更遑论旁人。
可现下不一样,她有铺子,有银子,有大腿,有功劳。
她本该比以前更强,便是她想要毫无道理的任性一回,她现下所拥有的也理应能支持她。
可现实给了她一记耳光。
但凡在他面前,只要他不愿意,她就还和刚来的时候一样,一样那么弱小,那么无用,那么被皇子打压的没有还手之力。
可她不想再那样活!
她沉默的过日子,不放弃等待。
她等的是彩霞。
萧定晔也同样在等待,他等的是阿蛮。
在两人吵架之后的第三日,院门被拍响。
两个人不由自主站去窗前齐齐往外望。
来的人是阿蛮,不是彩霞。
阿蛮如同往常一样,保持着最合适的笑容和语速,同萧定晔道:“我家大人有请。”
萧定晔一瞬不瞬的望着阿蛮。
阿蛮心下叹息一声,微不可见的向他点点头。
他心间倏地畅快,眉目渐渐舒朗,向阿蛮摆了摆手。
待阿蛮离去,他方回转身牵过她手,心中忖了忖,道:
“民间婚娶,我所知不甚详细。听你提过,我方知你我姻缘只有婚书并不妥。我身为皇子,同你结亲,便不能行民间婚事。此事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了委屈。”
猫儿眼圈慢慢发红。
他轻叹口气,将她拥在怀中,低声道:“待回了京,我就同你正式成亲,行皇家之礼,每个环节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将你我之事彻底定下。”
他将婚书重新塞进她手中,续道:“可婚书,代表我的心意,一颗心里满满都是你,你不可随意丢弃。”
薄薄婚书温热,带着他的体温。她捏着那婚书,面上缓缓流下两行泪。
他看的心疼,抬手抹去她面颊泪水,轻轻吻在她唇上,低声道:“为夫一时冲动,向你发了火,我的错。今后再也不敢让你受气,原谅为夫可好?”
她终于哽咽道:“那晚,你去了何处?”
他微微一怔,道:“你放心,没有胡来。”
她点点头,方主动提及:“我虽生你气,却也担心了你一整夜……”
他忙忙吻去她流淌下的泪水,拥着她不停歇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都是我,我知道……”
她知殷大人寻他有要事,便不耽搁他,只转身寻出一件披风披在他肩上,系好系绳,方道:“你去吧,殷大人该等久了。”
他点点头,却不松开她的手,牵着她出了院子。
她心知他担心她不安于室,便又道:“你放心,我今儿不会外出,我安安分分在房里等你。”
他叹口气,道:“若无聊了,便去同殷夫人说说话。”
她撇撇嘴,垂首望着脚下:“我去了殷夫人那处,便能瞧见彩霞。”彩霞可帮她留心着克塔努,她瞧见了彩霞,他岂不是又要同她闹一场。
他抬手抚着她脸颊,低声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