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亲自来,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她站在门槛上,靠着门框讪讪一笑,决定全盘否认:“殷夫人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回答过这么一句,又觉着显得自己太弱势,便又续道:“我是想来问问夫人,那纸飞机如何折?”
殷夫人面露怔忪神色:“什么纸飞机?飞是什么飞?机是什么机?天下的鸡竟还能飞?!夫人何不说说假睫毛?”
猫儿立刻显现蠢钝相:“什么假睫毛?人身上的?还是猴身上的?我怎么听不懂?”
“王夫人如此聪慧,怎能听不懂。”
“殷夫人说笑,我哪里聪慧,我蠢笨的很,不信你出个谜语,我定然猜不到。”
“上边毛,下边毛,中间一颗小葡萄。王夫人请猜。”
“呀,这是什么?葡萄怎么上下都长毛?我明白了,殷夫人胸衣卖的多,见多识广,那葡萄周围,有些人是要长毛呢!殷夫人既然做了胸衣买卖,怎地不带上泳衣?”
“什么泳衣?夫人可是指游泳时穿的衣裳?哎哟王夫人说的对,无论女子男子,但凡下了水,衣裳贴身多不雅观。农人应该种出一种巨型瓜果,成熟后挖空瓜瓤,人游泳时往身上一套,纵然衣裳打shi,外间人也看不到……王夫人可知……哎王夫人去何处……”
猫儿落荒而逃。
她觉着殷夫人是个她无法撼动的老狐狸。
在保护底牌这件事上,她这个小狐狸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她不能待在殷夫人眼皮子底下。
不,她不能待在殷夫人的势力范围。
她越发想要尽快寻到殷微曼。
几声窜天猴的声音适时响起。
后来猫儿在一声“出”和一声“嘭”之后,再听到几声“哐当”的声音之后,终于在她所住的客院里瞧见了殷微曼。
微曼举着一个巴掌对着她,脸颊因兴奋而通红:“五个,连上姐姐这处,我炸了五个房顶!痛快,此生从来未曾这般痛快!”
猫儿从微曼脸上,隐约瞧见了殷夫人年轻时的模样。
有女如此,殷夫人年轻时,定然更是个能时时上房掀瓦之人。
她顺毛捋微曼,夸赞道:“微曼真棒,巾帼不让须眉也!”
微曼得意的一摆脑袋,见手中线香已烧到了尾巴,暂且将窜天猴放在一旁,出溜出溜上了树,坐在树杈上居高临下道:
“我阿娘曾说,我这样的角色,极难得到人夸赞。如若有人夸我,肚子里泰半憋着坏水。姐姐倒是说说,你想忽悠我做何事?!”
猫儿对微曼的聪慧叹为观止。
可好在微曼主动提及,猫儿必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她忙道:“我想寻你学异邦话,现在,马上!”
……
辰时的日光顺着客房屋顶照进屋里,仿佛一道聚光灯,打向了舞台上的主角。
这回主角不是猫儿,是殷微曼。
她将第一百条异邦话念出来,等着猫儿按照读音写在纸条上,方恹恹道:“五十条波兹常用语,五十条坎坦常用语。够了,贪多嚼不烂。”
猫儿将纸条上的墨迹吹干,方抱拳道:“殷姑娘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涕零。”
她亲自寻出一截线香,在火盆中点燃,交给微曼:“炸房顶去吧,你家院子大,屋子多,广大舞台还在等着你。”
微曼立刻接了线香在手,一蹦一跳的去了。
……
辰时一刻,殷家的马棚里出现一个驼背。
殷家的马棚里,历来都有个驼背,负责着刷马、喂料之事。
故而,当一个驼背牵着一匹黑马缓缓出了马棚时,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只有看守角门的婆子多问了一句:“牵马去何处?”
驼背装出得了病的模样,一边咳嗽一边道:“遛……遛马……大人吩咐,要遛马……”
今儿的一切行事都不同寻常,婆子已做了太多障眼法的事,便也当这遛马是府里做给外人看的一环,麻溜的开了角门,任由驼背老汉牵着黑马而去。
老汉弓着背缓缓远离了府衙,待拐了弯,方踩着马镫上马,抚了抚黑马脑袋瓜,一夹马腹:“大黑,我们走!”
一道闪电如风般往西城门而去。
出了城门,待过了未时,身畔大晏人减少,沿途慢慢多了番人。
驼背将马骑进野地里,躲在几棵树后,解下身后“驼峰”,从衣襟里掏出一面小铜镜,对着铜镜描眉画目。
再过了片刻,有人从树背后钻出来时,却是个小小异邦少年郎。
那少年郎穿着异邦衣裳,梳着异邦发髻,面目清秀,嘴上无毛,看着不过十六七岁。
少年郎抖开包袱皮将自己头脸包严实,待行到大黑身畔时,又摇头道:“你一身黑毛威风凛凛,太过显眼,我得替你也捯饬一番。”
她转头往四处一瞧,盯上了积雪下的稀泥。
再过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