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她就能拿出那根英雄616,在物理试卷上打满红叉。
可是终究还是变了。
她失去了那份凌厉,或者说隐去了。祈热只从她身上看出一种平和。一种经历了深刻的悲痛后,与自己,与失去星星后黑暗的世界和解的平和。
“去年我特意来早了些,想着说不定能见到你,后来又挺忐忑的,不知道见到你要说些什么,还是早早就走了。”
麻涯以前不苟言笑,现在脸上却时不时带着笑容。
祈热看着她的笑,莫名哭得更凶了。
麻涯往前一步,声音十分温和,“可以抱抱你么,孩子?”
祈热还未开口,面前的人就已经将她轻轻地抱住。
“我们都走过来了,”麻涯轻抚她的背,“也要继续走下去。”
她说完便退了回去,看祈热脸上还有眼泪,开起了玩笑,“再哭,星星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祈热赶紧将眼泪擦干。
墓碑前又燃起一炉香,麻涯将花束放在一旁,再看向祈热那一袋东西,“这些东西,可以不烧么?”
祈热看出麻涯的用意,因为哭过,声音有些嘶哑,“您要是想留,您就留下吧。”
麻涯点着头将袋子提起来。
她没有多余的东西,如往常一样,上香,摆花,已经足够。
两人沿着羊肠小道往山下去。
祈热有一肚子的问题却不知从而问起,麻涯的近况,不当老师之后做些什么,以及喻寰的公司……
沉默间,麻涯先开了口,“以后啊,别往家里寄东西了。”
祈热一愣,只见麻涯朝着她笑,“非典时候你寄的那箱口罩,我们用了好长时间才用完,以为是星星他爸朋友寄的,但是看信上的祝语,又不像。一开始没往你那里猜,之前教你物理,也不太记得你的字,后来看到你们以前写的信,才发现字迹是一样的。”
03年是口罩,04、05年是一些吃的,06年是祈热从法国带回来的包和领带,07年是丝巾和剃须刀……
祈热连续寄了十年,她知道他们肯定什么都不缺,却还是想送一些什么。以前喻星淮喜欢给家里买东西,缺了什么他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她买的时候,便是从喻星淮的角度出发,去选一些生活用品。
“我也注意到了地址,有两年不一样,是因为搬家?”
祈热摇头,那两年她在法国,让李妲姣帮她扫墓,也是让她帮忙寄的东西。
“我记得以前星星就说,你特别想去法国,说你们在攒钱,当时我听着就觉得,年轻人确实天真烂漫,也有冲劲。”
“以前他爸爸就说,你开朗活泼,有时候看着咋咋呼呼,实则是个心热的孩子。我一开始不赞同星星早恋,他们爷俩时不时就给我灌迷魂汤,我也没喝进去,后来我自己想明白了,星星以前没那么活泼的,偶尔还会绷着一张脸,跟你在一起后,笑容都多了。教师节的时候收到你的胸针,他告诉我,f=ma,后头是我名字的拼音,我以前倒是从没发现过。你是个心细的孩子,星星能和你在一起,是他的福气。以前我总觉得那时候他年纪太小,远不到谈恋爱的时候。后来也证明是我想错了,从他离开到现在,我一直都很感谢你,他来一趟已经值得,亲情,友情,爱情,他都尝过,没有遗憾。”
说到这里,麻涯也有些不忍,悄悄抹了抹眼角,立即说起另外一个话题,“不过你们胆子也是真的大,星星倒是不隐瞒,那会儿我们刚回去,他说你刚走,还大方地说你们本来要干什么,我跟他爸爸都不知道该说他诚实还是说他欠考虑。”
祈热跟着笑了笑,“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事。”
两人已经到了墓园门口,祈热心里始终揣着一个问题,怕再不问,没了机会。
她也终于喊出了那句称呼,“麻老师,”待麻涯看过来,她问:“您还会回学校么?”
麻涯许久没听人这么喊她,片刻的愣怔后笑了出来,“不回了,一开始是不想,现在是自己落后了,也疲于去更新,没那个心力了。”
她说着眼睛一亮,“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我想打听你的消息的,但是跟学校的人都失去了联系,快递上你也没留联系方式。”
祈热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外语大学当法语老师。”
麻涯果然很惊讶,“倒是没想到你会当老师,以前看你,当真跟老师没半点关系。现在看来,确实是我偏颇了,你虽然性格张扬,骨子里还是稳重的。”
祈热默了默,最终还是没有解释。
她决定当老师,由很多因素促成。喻星淮说过,想象不出她当老师的样子,她一开始也从没有想过,反而跟他说过很多次,肯定不当老师。
她后来有些偏执,既然他想象不出,那她就去做,加上麻涯的退休,给她造成很大冲击。
她一直以为,这世界少了一个好老师,那她试着去填充,即便她做得还不够好。
“当老师挺好的,永远都和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