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掌柜看在文二娘子面子上没有压价,心里的喜悦更甚,就算给她一两银子也会毫不犹豫的应下,缂丝料子值钱是值钱,可是没钱的穿不起,穿得起的也不会穿旧衣。
从掌柜手里接过当票与银子,程惜惜走出当铺后,随手就将当票撕了一扔,又租了马车去到城北的钱庄,将那块被砸成了金片的令牌换成了一百两银票,仔细踹到兜里后才回到了城南。
今天算是发了一笔小财,程惜惜很是大方的在巷子口买了一包生炒肺,开心的哼着小曲回去了。
邻居陈婆婆坐在门口剥豆子,见她眉开眼笑的模样,也笑着跟她打起了招呼,“惜惜这是打哪里来?瞧你笑得那样,莫非是有了你爹的消息?”
“没呢,婆婆你剥豆子是不是要做豆子烧鸭?来来来,我买了生炒肺,咱晚上一起吃。”程惜惜笑嘻嘻的答道。
“就你聪明,见我一剥豆子就知道会拿来烧鸭子吃,生炒肺你自己留着吃吧,婆婆要吃自己会去买,等会记得来吃饭啊。”陈婆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豆子皮,笑着推门进屋。
“我一直吃婆婆的东西,这么点子生炒肺算什么。婆婆我来帮你烧火。”
程惜惜也跟着进屋,陈婆婆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往外推。
“哎哟我的天,可别,你烧的是哪门子火,再烧你脑门前头发都烧没了,跟那东大街卖rou的张屠户似的,脑门亮得得夜里都不用点灯。”
程惜惜讪讪的摸了摸脑门,将生炒肺放在堂屋桌上,回家去后见程怜怜也回来了,在自己窝里啃着大骨头,看到她后飞快的用爪子将骨头往身后一扒,闭着眼睛装睡。
“哟,装吧你。”程惜惜蹲下来,拎着它的耳朵扬了扬拳头,“下次再偷到骨头,记得不要吃独食,得拿回来先孝敬主人,否则我揍你哦。”
“呜。”程怜怜从喉咙里挤出了不满的呜咽声,它转过身用屁股对着程惜惜。
“没义气没良心的家伙,哼。”程惜惜对它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拍拍手进屋去睡了一觉,等到程怜怜进来用爪子扒拉她,才起来去陈婆婆家吃晚饭。
程惜惜与陈婆婆吃晚饭,程怜怜骨头也吃饱了,两人一狗坐在院子里纳凉说闲话时,邻居家高寡妇呜呜压抑的哭声传了过来。
“婆婆,高寡妇怎么了?”程惜惜来安城半年,租住的是陈婆婆的院子,邻里之间除了她之外,只听过高寡妇的名,连照面都没有打过。
“唉,还能怎样,她就二牛这么一根独苗,平时身子不大好一直在吃药,二牛最近身子越发不好,郎中说要根治,药方里得加百年人参,没个百八十两银子下不来。”
陈婆婆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高寡妇平时靠给人浆洗衣衫赚点糊口的银子,哪里拿得出来这么一大笔银子?住在这里的邻居都是在街头摆摊做小买卖的,就算有心帮忙,怕也是无力。”
“孤儿寡母就是不易。”程惜惜也随口感叹,她与高寡妇不熟,也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伸了伸懒腰准备回去睡觉,只听陈婆婆又絮絮叨叨说起了古。
“高寡妇这个人呐,我老婆子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她算得上一个。当年她那夫君也是个药罐子,她硬撑着咬牙自己一个人撑起了家,最后夫君一撒手没了,她风风光光给他办了后事送走了他。
高寡妇长得好看啊,就算是这些年受了磋磨憔悴得不成样了,可那眉眼还是好看得紧。
有那闻家的旁支看上了她,想纳进去做小,而且应承会好好待二牛,可是她硬是拒绝了,说是人各有志,平生发了毒誓,宁为穷□□,不做富人妾。”
“那倒是,妾通买卖,大妇看不顺眼提脚就卖了,你连哭都没处哭。”程惜惜倒认同高寡妇的做法,这时听到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侧耳仔细一听,像是二牛已经越发病重。
“唉,一个寡妇还没有孩子,以后老了可怎么办喽。”陈婆婆也跟着抹去了眼泪,“女人呐,生下来能长大不易,活着也不易。”
“婆婆你别哭了。”程惜惜摸了摸怀里的银票,简直心痛如绞,这是天注定的么?怎么算得这么准,将将好算准了她怀里的银子。她心一横站了起来,“婆婆你早点睡,我先回去睡了。”
程惜惜逃也似的回了家,洗漱过后爬上床,平时倒头就能睡着的她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耳边始终萦绕着高寡妇悲惨的哭声,还有陈婆婆的那句女人不易。
“这是天要亡我啊。”程惜惜仰天长啸,双手不停拍打着床,好一阵子后她垂下头,然后翻身下床穿好衣衫,推开门走出去。
“咚咚咚。”程惜惜轻轻敲了敲高寡妇家的门,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听到院子里传来了点灯的声音,然后她捡起一颗石子用银票包着,手一扬将银票掷进了院中。
“谁在外面?”院子里高寡妇戒备的声音传来出来,然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过了一阵是隐忍激动的哭声。
程惜惜听了一阵,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飞快的闪身离开了。
做善事不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