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殴打。
莺娘就是这样的女子,她被迫伺候了匈奴半个多月,某一日匈奴们忽然连夜离开了,天一亮,她就被一些当地的百姓拽着头发衣衫不整地拖上街头,和一些同样没有人家认领的青楼女子一样,成为了发泄愤恨的目标。
“匈奴的床软吗?!狐媚子,以前就勾引男人,老娘不划烂你的脸!”
身后传来相熟女子的惨叫声,莺娘浑身发抖,那些打骂得最凶狠的都同样的女子,而人群里她认识的熟客纷纷都避开了眼神。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而就在这时,清理完躲在城中最后残余匈奴的官军从街尾朝州衙而来,见此一幕,头前的官军们自动上前分开人群。
“大家让一让,时间紧迫,让我们主公先去接管州衙诸事。”
人群本想欢呼,可当那一匹半身溅血的白马出现在人们视线里,大家却都本能地敬畏了起来。那条染血的影子煞气太重,只单单瞧一眼,就知道那定然是个手下饮命无数的杀神。
眼见那人要走,莺娘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趁人不备从军士的胳膊下钻了过去,一下子扑在袭光身子边,袭光本能地就要踢人,而马背上的人却及时道——
“别踢,不是匈奴。”
这声音,女子?
莺娘愣怔间,季沧亭转过头来,摘下脸上的面甲,迅速打量了她一下,道:“何事?”
“我……”莺娘战战兢兢道,“贵人,我不是细作,也从未害过人,我不想死,我还有个孩子……”
季沧亭抬头看向人群,人群里立时有个老妇挺直了身子高声道:“贵人,她是个娼门出身的,匈奴来时她为了活命脸都不要去陪匈奴了!还不知道这段时日肚子里是不是有了匈奴的野种,贵人千万别放过她!”
四周立时掀起一片附和声,旁边的军士犹豫了一下,问季沧亭是不是要将此女拿下,季沧亭稍稍抬了抬鞭子让人避开些。
她问莺娘道:“你是被匈奴掳去的还是自愿?”
莺娘立时落下泪来:“谁愿意去伺候那些匈奴,我们六个姐妹,只活下来我一个,其他的都……都被虐待至死了。”
“战乱所致,非你之过,若愿就此从良,带着你的孩子和户籍去后军织布局找个修补军衣的活计干,往后不得再入娼门了。”
莺娘一怔,随即满脸泪痕:“您、您说的是真?”
“北方诸州多的是你这样的人,和活下去比起来,名分并不重要。”季沧亭言罢,对身旁的将士道,“州衙陷落,拨两百人出来巡城,先把这几个打人抓起来服三个月劳役,杀人的处斩。”
将士们在前几个州时也曾遇到过好不容易将匈奴打跑了,一回头看见当地人在打杀被掠走的女子的情形,不得不挨家挨户地劝导,多的竟搜出来几十户人家将自家丢了清白的女儿按在祠堂上吊。
——我们在战场上拼杀是为了救人,为什么好不容易敌人被打败了,自己人却在杀自己人?
军中的男人们曾经也觉得清白是女人的命,而在几番战祸后,人人都开始反思改观——和命比起来,真的什么都不重要。
闹事的人被抓起来后反应了好久,才慌了神,大喊不公。
“凭什么?我们犯了什么错,放到十八层地狱里我也有理!”
“那就到阎王面前去伸冤吧。”季沧亭神色冷漠道,“匈奴来时,怎未见你们这般勇悍?欺软怕硬的东西,也配做人?”
州衙的门缓缓关闭,跟着季沧亭一路进来的谋士们先出声道:“主公,这数月以来,您的脾性真的是……”
“越来越像我爹了?”
“不。”谋士摇头苦笑道,“您比侯爷要杀伐决断多了,若是侯爷来处理,也只是将那些动手的百姓关起来,最多罚个一两年徭役,您却是素来喜欢以杀止杀,这不是为臣为将之道,更像是……”
后面的话谋士想到了什么,但没敢说出口,季沧亭也不在乎,道:“我有那教傻子学圣贤的功夫,不如上战场去砍几波匈奴,几个白痴的人头能解决的陋习,没必要占用我们太多Jing力。这事传开了以后,其他地方苛责受害男女的情况自然少多了。”
“好吧。”谋士心里暗想是不是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了,只能叹气道,“江北四州有世家名门愿意资助我军,借襄州盘桓半个月,我军便可收拢至七万大军。”
灞阳大捷、连挫匈奴,吞狼军的声名正在飞速上涨,中原各地受害之地接连响应,他们中有些季沧亭本来就相熟的故交正在从大越各地率军而来,在炀陵还在勾心斗角的时候,一股不知名的“势”正在暗暗成形。
“话虽如此,他们毕竟没有抗击匈奴的经验,练兵的事还是要分些可靠的将领去做。”季沧亭已经开始一心二用,和人讨论军情的同时,手上还在不停写着和各大世家的回信,“谢九哥已经给了我回信,军需已在路上,让我不必担心,王氏也已经派出族人游说江东四周将军权交给我调度,只要湘州能守得住,我们三个月内就能把匈奴在商水以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