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烂的。
怅惘许久,路过一片灯火通明之处时,季沧亭忽然瞥见眼尾有些不正常的chao红,映着窗外的烛光绰影,仿佛那张平素里端静自持的面具偶然裂开了一角,竟显出几分冶艳。
她看愣了片刻,爬近了点凑过去嗅了嗅。
“成钰,你喝酒了?”
“嗯。”
季沧亭觉得他说话声音也低了下来,心头好似被小火苗猛然撩了一下,只感到一丝痒意发散开来,想起日前那出没调完的情,又抵近了一点。
“你喝的是什么酒?”
马车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似乎比中原的马匹要闷一些,成钰听了片刻,稍稍坐直了些许,看着季沧亭近在咫尺的脸,手指顺着她耳后冰凉的发丝梳了进去抽去她最后一枚玉弁。
季沧亭只来得及感到自己满头青丝落散下来,随后整个人便被推躺在绸垫上,略带薄茧的拇指尖稍稍把她的下唇拨开一点,随后对方倾下身子来,呼吸抵得近到只余一根软毫的距离。
“池阳春。”他低语道。
酥了,酥了。
灞阳郡主满脑子都是些什么尺有所短情有所长,什么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郡主不早朝云云,以至于车门外的异响都没听见,等到马车忽然一停,车外传来兰登苏邪Yin沉的声音,这才浑身一凛。
“本王还没来得及好好和成先生告别,先生怎就自己走了?”
兰登苏邪其实并未看清楚纵火者谁,只是听说成钰恰巧在此时离开了,还以为是他纵的火要急急离开皇宫,便想追上来一探究竟,哪知一开门,便见马车里一副你侬我侬的景象,当场被震退几步。
“……原来成先生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失敬失敬,小王改日再访。”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从此成老二在匈奴人眼里的形象成了一个无女不欢的风流浪子(误)。
☆、第二十三章 棠棣·其一
石梁玉写罢最后一篇策论,等待墨干的时候,本想习惯性地找剪刀剪短油灯的捻子省些灯油,抬头一看,却见照明的却是印着金箔的白蜡,面上不免浮现一抹苦笑。
在家中苦日子过久了,总觉得读书写字要省着用,好教母亲少负担一些。现如今他有用不完的灯油火烛,可再也没有人对他嘘寒问暖、夜中补衣了。
不,这偌大的炀陵,或许还是有好人的吧,比方说……
石梁玉拿出那片季沧亭从嫣夫人手里抢回的牌位木片,微微出神。
世上怎会有这样煌煌如骄阳照眼的姑娘?
石梁玉面上刚刚不自觉浮现的笑意,很快被门外的吵闹声打散。
“看什么看,都出来看本官的笑话?大公子对庶母不敬?那就忍着,一群贱货就知道生事,哭什么?滚!”
不多时,吵闹声靠近,石梁玉身后的门被撞开,石莽一脸暴戾地冲进来,见他手边放着一本成太傅亲自编撰的《史记拾遗·汉室篇》,怒上眉山,一脚踢翻了书案。
“读书,读什么狗屁不通的破书!书里有什么?能帮老子把虎符拿回来吗?没用的东西!”
看着刚写好的策论被压在桌下,石梁玉已是十分麻木,静静地看着石莽发泄了一通后,道:“父亲生气归生气,莫要毁了我写好的策论,明日太傅要看的。”
他说话时语气总有一股冷冽疏离的感觉,石莽清醒了稍许,冷哼道;“若不是看在灞阳郡主为你出过头,而为父身家富贵皆来自于她们母女,岂会容你多时?你写的是什么策论?”
石梁玉木然答道:“是史记里未曾记载的汉惠帝之篇,当时吕后擅权,为稳权位,强令惠帝迎娶侄女为后,此为逆lun之事,以至于风气一时礼崩乐坏,太傅要我等以此立论批驳旧时礼法之缺——”
“你说什么?”石莽忽然问道。
石梁玉道:“太傅要我们批驳吕氏擅权令礼法有毁之乱象。”
“不、不,你说汉惠帝曾迎娶过亲侄女为后?”
石梁玉道:“史上确有此事。”
石莽眼里闪烁起了一股古怪的亮光,起身亲手将石梁玉的策论捡起,认认真真将每一个字都看透了,笑道:“好、好。成太傅德高望重,想来最不能见容于这等有违礼法之事,梁玉,你可真是给为父送福报来了。”
他话里的恶意太过于明显,石梁玉有几分不明所以:“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靠着朝中那些只会阿谀逢迎的小人,我还是无法立足,随时都有可能被皇室见弃。这偌大的太尉府,还是应该有一个顶得住门面的长子……本官可没那个闲情等贱婢之子长到能用的时候。”
石莽想伸手去拍石梁玉的肩,后者却后退半步躲开,他也不在意,复又挂上一副关怀的神情。
“你不用怕,今日为父同陛下说起,托灞阳郡主的福,陛下说改日想见见你,便是你今年春闱考不上,只要陛下一开口,到时六部侍郎还不是任我石家挑选?”
石梁玉扣紧了手心:“我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