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食欲不振,人清减了不少,薛淑慎忙着与林老夫人往来回信,竟忘了关怀女儿,这时一见,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的,立时眼眶都红透了。
卫邕便在阁楼底下朝上张望着,神色焦灼。
卫皎迟疑了下,望向了薛淑慎,“母亲,当初我不愿再嫁,正是因为不想闹出丑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崔家眼下当家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如我高嫁,他们必定眼红不顺。母亲要为我促成婚事,固然是为了我好,只是有些人是不肯放过我的。”
这时薛淑慎稍稍冷静,方才恍如初醒,她竟忘了还有那小肚鸡肠的崔家。
那崔九郎与卫皎和离了,也是不能放任她嫁得如意郎的。否则,这不是公然掌掴了崔适?
薛淑慎拿出卫邕的话来:“你父亲方才也说了,那林老夫人见多识广,未必是庸俗之人,她许不计较。”
卫皎沉默了半晌,又道:“母亲,你明知,没有人会不计较这样的事的。”
在洛阳如今的风化之下,女子和离再嫁,天经地义,但若是婚前失贞,那便是不知礼义廉耻,要受尽唾骂的。如今不少农庄田舍里头,若出了这样的传闻,那闹出丑闻的女子便要被村中人人皆一口唾沫,极尽激烈之言辞辱骂。
短暂的静寂之后,卫绾缓和的嗓音,又从房内传了出去:“母亲安心,阿皎再是不争气,也不会做自尽之举的。倘若,真如母亲所言,那蜀中林老夫人与萧刺史,都是不拘此节之人,那阿皎自然肯倾心一嫁,甘愿侍奉萧大人一生。”
薛淑慎心道极是,忙不迭点头,“此事无须你顾虑,母亲这便修书,朝林夫人说明原委。这些时日我与她通信,深知她德高望重,不同于流俗,若听信我的言辞,必定会明白,也能体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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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艳阳高照,陇西郡外,黄沙漫道,酒招猎猎,卷着尘埃,被风惊起又扬撒了满地。
卫绾与夏殊则在此处歇脚,此时一行人都做平民打扮,高胪领兵充作部曲陈于酒肆之外。
未时中,陇西郡中传来悠长而沉凝的钟鸣之音。
卫绾一边饮茶,一边偷觑作平民男子装束依旧改不了那通身贵族习气,犹如天神下凡的太子殿下,嘴角不觉微弯。
就在这时,夏殊则垂着眸,发出了轻轻的咳嗽之声。
随着她这一咳嗽,卫绾的心莫名地便更虚了。当初同行,因二人至今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卫绾也不知殿下怎么想的,他竟提议说,要与她乔装兄妹,以便宜行事。卫绾却说甚么也不肯,非要扮作夫妻,本来也是真夫妻。
奈何她不得,夏殊则只有应下,因仍作夫妻同行,便只能在沿途住店时与她同住一房,在外不比东宫,简陋的屋舍四面漏风,再加上一个夜里不断踹翻铺盖,睡姿极其不雅的小妇人侧卧于畔,由不得他不感染风寒。
卫绾心虚到不敢再偷看殿下,然而这时她却发觉,这酒肆之中,原本埋着头,谈天说笑,畅论国事的酒客,早已齐刷刷地抬了头,惊愕地盯着夏殊则,甚至地,那目光之中流露出了让卫绾一行人疑惑不解的惊惧。
酒肆里身高不过半丈,被隐没于酒台后的老板这时已箭步冲出,将温好的烈酒替二人倒上,笑yinyin,也是为了平息身后诸人的恐惧,他解释道:“客官勿惊,只因此时蜀中突然爆出疫病,这疫病虽暂且得到了控制,但陇西与蜀地不过秦川之隔,大家伙儿是怕有捎带瘟神前来的,敢问——”
原来如此,卫绾说道:“我们是洛阳来的,尚未听说过蜀中传来疫病,外子咳嗽,只是睡相不雅,不慎吹风受寒所致,决无大碍,小妇人便是医士,可作担保。”
夏殊则脸色不辨喜怒,只看了她一眼。
卫绾仿佛察觉到殿下正以目光询问——到底是谁睡相不雅?她心虚地脸色微红,从桌上握住了殿下的手。
众人放下了心,但又见那位青年郎君,生得犹如璧玉琳琅,来此小坐有了些时辰,始终未曾挪动过,正襟肃然,身上自有股世家勋贵子弟方能习染的气度,毫不似凡人,便知晓他身边那美貌如花的小妇人所言多半是黑白颠倒,其中原委不问已明,放下心之后,又同时心照不宣会意而笑。
酒肆老板便眼睛一亮:“医者?这位小夫人当真是医者?如今北地兵连祸结,河西本来医士不多,还皆已被当兵的召走了,没想到小夫人竟然懂医。前不久,陇西郡中来了一名伤患,那患者似乎家中颇有钱财,愿出百金,请医士看诊,无奈这陇西剩下的一批医者,已大多庸碌之辈……”
卫绾为替人医治没甚念头,她知晓自己医术不Jing,恐误人伤势。
但殿下却已微微抬首,“何人?”
这时酒肆里一男客朝这边望了过来,对夏殊则露出谦敬之意,颔首道:“看装束是青海草原上来的。”
夏殊则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卫绾脸庞上,卫绾被他这么一看,心知殿下这是让自己前去一试。
这一路已耽搁了不少时日,好容易才赶至陇西,殿下宅心仁厚,要悬壶济世没甚么,可他身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