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的容贵嫔汪才人更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卧床静养了几个月的汪才人突然到访,就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她包裹得比辛虞赏雪那天还严实,雪白兔毛里埋着小脸儿瘦瘦下巴尖尖,小心翼翼由两个宫女扶着,像是不抓牢实些,就会被冬日里的北风吹上天去。
辛虞正边吃点心边看两个宫女给她做抹额,听到通传忙叫收了针线,让出块地方给她。
汪才人进来便要行福礼,被辛虞让宋嬷嬷扶了,“你怀着身子,这么多礼做什么?快到炕上坐。”言罢又吩咐:“金铃,去倒杯热nai茶来给汪才人。”
冬日里天冷,辛虞又因着正得宠不缺炭使,于是偶尔会在屋中生个小火炉,上面暖着些热饮或是烤点什么,前两天还心血来chao烘了馒头片吃。汪才人来的是时候,她一壶热nai茶刚好,还没有动过。
汪才人由宫女服侍着解斗篷,闻言笑道:“那我今儿有口福了。不想到姐姐这里坐坐,还能遇上这种好事儿,早知道便不等到今日才登门了。”
几月不见,称呼突然就从妹妹变成了姐姐,辛虞初听还有些别扭,“才人客气了。你现在身子贵重,想吃什么没有,还差我这一口nai茶。”
辛虞想啥说啥,倒没其他意思。汪才人却以为她这是心里犯酸,小心觑着她的脸色,说:“妹妹哪比姐姐圣眷优隆。陛下感念姐姐舍身相护,给姐姐的必定都是最好的,姐姐又是个心宽大度会生活的,和姐姐说说话都格外舒服,这里的吃食想必味道也与众不同。”
辛虞这辈子头一次被人这么恭维,难免有些不自在。别看这一屋子人都指着她吃饭活命,可比嘴巧,最能说的金铃都不及这位汪才人。偏她神色间不见讨好,眼中尽是真诚,完全不似在恭维人。
辛虞颇觉招架不能,见金铃端了nai茶来,忙借机转移话题,“天这么冷,怎么就出了门?这一路过来冻坏了吧?快喝些暖暖身子。”
汪才人向辛虞道了谢,接过茶碗捧在手中,“披着斗篷呢,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从前做宫女时,冬天也不过一套冬衣,怕干活不方便棉花还不给絮太厚,不也一样没冻出毛病来。现在人依旧是那个人,只是没人敢再叫我那样穿了,连我自己都开始仔细起来。。”
“毕竟身份不同了嘛,何况你现在正怀着龙嗣。”辛虞觉得这很好理解,她肚子里还没揣个宝贝疙瘩,现在不也跟她一样享受的是瓷娃娃待遇,做点什么宋嬷嬷她们都紧张兮兮的。宫女太监们本职工作就是伺候人,怕是比主子本人更在乎他们的身体。
“也是,”汪才人摸了摸厚厚冬衣下不怎么明显的小腹,笑容温柔,“有时候想起在宫外看到的那些乡下妇人,挺着个大肚子也不耽误干活儿,生下来的孩子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不像我,再三谨慎还养得这么差,就不知到底哪样对哪样错了。”
当然是合理饮食、适当运动、保持好心情、少些思虑比较好了。
辛虞自小皮实,性格又大大咧咧,可见地便比同龄人身体都强健,长到二十多岁,除了打疫苗和体检,压根儿不知道医院门往哪开。
想也知道皇家看重子嗣,再小心也不为过,后宫女人心思又重,要做到十分不容易,怕连说出那番话的汪才人,自己也是千小心万注意,根本无法放宽心的,看她纤瘦的体态和不佳的气色就知道了。
辛虞没接话,继续拿了nai茶说事,“怎么不喝?是太烫了吗?”
“还好。”汪才人忙低头吹了吹,送至唇边,然后赞道:“姐姐好别致的心思,妹妹是万想不到可以把鲜ru加到茶里的。这nai茶冬日里喝再好不过,妹妹今天真是来对了。”
“你喜欢便好。”辛虞又推了点心与她,“都是宫里常见的,没什么新意,才人不嫌弃,就着用些。”
汪才人应好,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姐姐可莫要谦虚,光看这nai茶,我也不信姐姐这话。姐姐这里的吃食肯定都有独到之处,不然陛下也不会用了那许多,连李容华备了他常吃的点心请他去坐坐都拒绝了。”
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辛虞有些不明所以,没搭腔。
汪才人点到即止,又另起一个话题,“看姐姐一切都好,妹妹也就放心了,那日……大家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妹妹这几月来都无法安寝,常常……”她垂了眸,像是回想起什么让自己恐惧的事情,睫毛不安地颤了两颤,“梦到当时的惊险,吓得再不敢合眼,身体也总好不起来。妹妹想着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比妹妹更加难过,担心不已,欲来探望一番,身体却又不允许,“说到这里,她复又望向辛虞,眼中俱是歉疚,“好容易这两天能出门了,这不马上就来了姐姐这里,姐姐可不要怪妹妹来迟。”
“才人好心,我怎会怪罪。”本就不熟,谁也没期待她来探望自己。辛虞努力牵出个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也好在体质升上五级以后,她的灵魂和这具身体的融合度进一步提高,对其掌控力也加强,表情渐渐生动起来,再也不似刚来时那样只能终日绷着张面瘫脸。
“姐姐不怪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