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准对方入宫,亲自说个清楚明白,好让家中息了从她这里下手的心思。
一身一品命妇朝服的永宁侯夫人仿佛完全没瞧出自己女儿态度上的淡淡疏离,笑道:“这点子小事,哪里算得上干政?再说陛下素来爱重娘娘,只要娘娘开口,有什么做不成的。”
“母亲慎言。”皇后一听当即变了脸色,砰一声把茶盏重重搁在桌上,“陛下的决定,岂是本宫一个后宫妇人可以左右的?母亲此言,可是想陷本宫、陷舒家于不义?”
永宁侯夫人没想到自己女儿反应会如此之大,面上闪过丝惊惶,又被勉力压制住了。她强笑道:“娘娘言重了,臣妇绝无此意。只是这是事关舒家前途,臣妇不得不多这个嘴,毕竟舒家好了,娘娘您也能多个帮衬不是。”
这个女儿是家中嫡长女,从小便在婆婆永宁侯老夫人身边长大,由婆婆亲自教导,并未承欢于她膝下。虽则待她礼数周全,她身体抱恙时也侍奉汤药十分孝顺,但她就是觉得好像隔了层什么,跟由她一手带大的小女儿静雅完全不能比。
后来先皇赐婚,她这个女儿嫁给了当时不受宠也不出众的六皇子,跟着远去封地,一别便是三年多。再回来就一跃成了太子妃,而后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威仪日盛,连她这个生母在面对时都有些战战兢兢。要不是家里非要她来,她才不愿意硬着头皮进宫做这个说课。
听永宁侯夫人提及舒家,皇后敛了敛神色,问:“母亲进宫来找本宫帮忙,祖母她老人家可知情?”
“这个……”被问到了尴尬处,永宁侯夫人眼神闪烁起来,“娘她老人家一心都系于舒家的未来,自然也是希望娘娘能和家里互相扶持守望相助。”
那便是不知情了,她就说祖母为人最是通透,怎会目光短浅到只看见这些小利。皇后望着眼前的母亲,又想起自己那个拎不清的爹,在心里叹口气,“母亲,听说二弟在禁卫军谋了个差事,做得可还顺当?三弟六弟书读得怎么样了?”
永宁侯夫人不料会突然被问及三个儿子,愣了下,说:“他们都还好。”
“那便好。”皇后点点头,劝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舒家若想真正的兴旺,还得靠几个弟弟出息。母亲回家也劝劝父亲,叫他多督促家中子弟上进,不论读书习武,总得能有个支应门庭的。舒家现今看着煊赫,可毕竟是那无根的浮萍,不稳当。”
永宁侯夫人胡乱应了,仍惦记着自己这次进宫的目的,“那瓷器采买那事儿……”
见她这样,皇后便知自己这番话恐怕又白说了,也不与她再多废话,“这个母亲不必再提。”语毕迅速转了话题,问:“有些日子未见,祖母她老人家最近身体可好?
☆、26.毽子
永宁侯夫人沉着脸满心失望步出宫门的时候,长安宫第二进的院子里,周昭容正在舞剑。
她一身方便行动的窄袖衣裳,裙子不长,露出截被绸裤包裹的修长双腿。头上并无太多钗环,只绾了个简单大方的髻。随着剑柄垂坠着的红穗子在空中飞舞跳跃,手中软剑似化成一条灵蛇,时而盘旋缠绕,时而敏捷直击,剑身反射的湛湛寒光晃得人几欲花眼。
长平帝妃嫔不多,除了容贵嫔李容华这样把身边宫女送到龙床上的,其余都独居一宫。
赵容华向来是个守规矩的,知道自己并非一宫主位,便也只安于所住配殿。陆昭仪和周昭容却没那么多顾忌,宫里的布置全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的。
周昭容周英华家中父兄都是武将,祖上又出过女巾帼,难免有过英雄梦,所以自小习得些拳脚。功夫怎么样且不论,至少强身健体。
于是她这第二进的院子里便设了箭靶,没事拉拉弓练练剑,倒也爽快。只是宫中忌讳多,所用箭矢兵器什么的都无甚杀伤力罢了。
以一个漂亮的收招动作作为结束,周昭容收剑入鞘,也不用别人经手,亲自将软剑放好,然后才接过宫女手中的干步巾擦是额上颈间的细汗。
“那边人走了?”一面擦,她抬头望了眼坤宁宫方向,问心腹大宫女袖锦。
袖锦端着放有干布巾的托盘恭敬立在一边,闻言答:“奴婢不久前收到的消息,已经走了。”
“这个时辰……”周昭容看看天色,一笑,“马上就该用膳了却没在宫中留膳,八成是话不投机了。”
这话做奴才的不好接,袖锦只恭敬立着,见周昭容将用过的步巾子丢进一边小宫女手捧的空托盘中,忙取了一块新的递上。
周昭容连用了三块方罢,袖锦把托盘交给小宫女,又服侍她回正殿更衣。
等一身干爽地坐下来饮茶时,周昭容望着手里内务府新送来的茶盏,又想起了刚刚的话题。
“他们家也真是有趣,除了那位老太太,一个个都钻钱眼里去了。不想着督促族中子弟上进在朝中培养势力,反而一心盯着那能借机敛财的营生,真真本末倒置。同样泥腿子出身,威北侯府就有远见的多,代代皆出好儿郎,如今是越发兴旺了。听说那位老太太这两年身体不大康泰,渐渐压不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