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就一起长大的,虽然按着血缘关系,沈时恩和萧珏是亲舅甥,更亲近一些。
但是他们英国公府是开国功勋,被赐了国姓的,他和萧珏一个姓,也比一般的表亲亲近很多。
加上萧世南和萧珏年岁相当,小时候都被保护得很好,不像沈时恩那样十来岁就被扔到军营里和士兵一起Cao练,在吃喝玩乐上更有共同语言。
“你不用去。”沈时恩叹了口气道,“你嫂子他们这边就算有旁人看着我也不放心,你就当是帮我的吧。”
萧世南没再坚持,他知道他二哥没说正经理由——他身上这点三脚猫功夫在家里守着人还成,要是去了外头就难说了,尤其萧珏太子之尊,身边侍卫暗卫的一大堆,他还真没底气说能瞒过他们的眼睛,不露踪迹。
“好,我听二哥的,在家里守着。”萧世南点头道,“那二哥回来也得给我仔细说说小珏现在长啥模样。都分开快四年了,他现在应该十四了,宫里人知事都早,他这个年纪不知道定亲没有……”
兄弟俩说了会子话,眼瞅着外头就要天亮,沈时恩也没多留,提着包袱穿上蓑衣斗笠就出发了。
他先出城去采石场交了一百两银子。
监工收到银子还不怎么高兴,因为沈时恩一直没有交过这自由钱,需要请假的时候就猎一些野物送来。
野物是稀罕东西,沈时恩本事也大,打的野物皮毛都很完整,不论是卖野物的rou还是皮毛,都能得一个好价钱。
这样断断续续加起来,他一年进贡的野物价值早就过百两。
现在采石场最大的财神爷要离开这里了,监工可不是不舍得他嘛!
不过好在后来听说沈时恩只是请一两个月的长假,监工心情又好起来,很痛快地批了。
其实交了自由钱也是要定期来应卯的,像萧世南那样每隔三五天就要过来一趟,断然是不能一两个月不露脸的,那不是直接把人放了吗?
他们这处虽然纪律松散,但苦役名册都是官府备案,有记录可查的,要是跑了一两个,又运气不好被官府查起,几个监工也得跟着吃挂落。
可是沈时恩不同,都知道他本事大着,生猛野兽也打得,却在这采石场一待就是四年。他若是想走,别说这几个监工,所有苦役加起来都不够他打的。
而且他还在城里成了亲安了家,几个监工打听过,知道他娶的是本地很美貌有才的秀才家的姑娘。
想也知道沈时恩不可能抛下娇妻美眷,去当个逃犯。
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当天上午沈时恩就出发了。
而茶壶巷这边,萧世南自打和他哥说完话就没睡了。
听到他哥说要去看萧珏,他先是久未见亲人而觉得激情高兴,后头人也清醒了,想的就更多了——
他陪着沈时恩出京来当苦役,都是他爹的一手安排。
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临行前他爹对他说:“你是家里的世子,就该担起家里的责任。此去凶多吉少,但若是成了,咱家就能更进一步。你也不用担心家里,我这把老骨头还熬得住,而且还有你弟弟在,咱家倒不了!”
他当时也才十一岁不到十二岁的样子,对外头的变故都一知半解的,就被送出了京。
初到采石场有多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是他就想争一口气,让偏爱弟弟的爹娘看看,他这当世子的是能扛事儿的!
可是现在猛地想到又要牵扯到那些他不懂的权力纷争中,他和他哥有望恢复从前的身份了,他知道自己应该高兴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忐忑起来——
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现在很幸福。
虽然穷了点,吃穿用度上不能和从前相比,但是他哥嫂把家撑了起来,他十五岁了反而变得比从前在京里还无忧无虑。
而且家里三兄弟,两个是他嫂子的亲弟弟,但嫂子从来没把他当外人。
刚开始的时候就对他好,给他买吃穿毫不吝啬,后头熟悉了,就把他和姜杨、小姜霖一样一视同仁,该夸的时候夸,该骂的时候骂……不像在家里的时候,爹娘明显对弟弟上心多了,虽然对他也好,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总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萧世南是想恢复身份回京的,家门的荣光,爹娘的期盼先不说,也能带着姜桃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可那时候他就不和他们是一家子了。
他是国公府世子,嫂子他们虽然因为他哥的关系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但是没有背景,身份低微,他是不在乎,可是他爹娘很重视那些,肯定不乐意再让他和他们待在一处。
他们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同吃同住,亲密无间。
萧世南想着心事,后头被姜桃喊起来洗漱吃朝食,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铛铛”两声,姜桃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桌上的油糕都让小阿霖吃完了!”
现在姜家的正餐都由李氏和孟婆婆准备,朝食就吃的也简单,熬上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