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琛明白了,一定是季洋找不见手铐钥匙,挣脱之后,就给大斌打了电话。他昨天和大斌通了两通电话,季洋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出这是他的铁哥们儿……可是这么说来,季洋也看到了他和尤娉婷的通话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让季洋原谅他的理由。
“允琛,季洋是谁啊?”忽然想起刚才林允琛接起电话就问的人——而且还是用那样一副又慌张又恐惧还有点儿哽咽的声音,大斌觉得,这才是关键。
从别人嘴里听见季洋的名字,林允琛的情绪上有点儿撑不住、有些崩溃……
“大斌……你别问了,真没事儿。”然而到底也是没法子向别人展露他的脆弱。
雷斌、宁磊、黄咏文,这是他最好的三个朋友,可即便在他们面前,他也永远无法做到完完全全地放松,永远无法做到在季洋面前那样,想撒娇就撒娇、想耍赖就耍赖,所有软弱的、难过的、不满的、挣扎的,都愿意和他说。
再也没有人像季洋那样让他心安。
没有人能像季洋那样让他全身全心地交付。
挂断电话,屋子里又是格外空落……
季洋的血滴在白色的沙发套上,好像落在雪地里的几朵腊梅,格外醒目又好看,却又带着几分残忍。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太好看了,美得惊心动魄。以至于当他不想把自己的美再给你看时,也就残忍得令人心肺俱裂。
林允琛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掌心里,不知怎么就流了泪……
季洋不会原谅他了……
他永远失去了季洋……
是他自己做了错事,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恨他自己。
做了这样的错事,怎么有脸面再去缠着季洋?
可……一想到以后的人生里再没有季洋,就觉得……这场人生,好像没有意义。
是啊,他就是这么个不求上进没有理想的人。
他想要的,就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
这个人,只能是季洋。
因为他确定,自己只爱季洋。
可……他忽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继续。
剩下的十几天寒假过得极其漫长,比过去的半年都长。返校那天晚上,直到封寝,季洋还没回。
林允琛好像早知道他不会回来,看着空空的床铺,心里并没有多失落。其实就算季洋回来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能做的,只是道歉。
如果季洋不接受,他就不敢再做什么了。
他已经那样伤害了季洋,还怎么死皮赖脸地继续追他?季洋一定烦死他了。他越是缠着季洋,季洋就越是烦。
所以他只能等,只能等到季洋心里完全放下了,开始觉得他是个不相干的人,他再一点点地忏悔,一点点地重新把人追回来。
就算自惭形秽,他也不会放弃。
他爱季洋,这就是唯一的、也是最有力的理由。
“允琛,季洋明天没课吗?怎么还没回?”见季洋还没回,郝全儿理所应当地问了林允琛。
“可能家里有事吧。”林允琛道。
郝全儿忽然坐起来,骨碌碌地爬到床尾,扒着床尾护栏盯着林允琛看……
“允琛,你居然也不知道季洋的事?”
“什么事?”林允琛立刻紧张起来,还以为季洋出了什么事儿。
“就是他为什么没回啊”,郝全儿道,“你俩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吗?”
“这不是放寒假了嘛……”林允琛随口敷衍了一句。
郝全儿道:“那也不对,你总缠着季洋,一回来还不马上给季洋打电话啊?你不是说你正月初八就回来了?”
“郝全儿,你睡不睡啦?不是嚷嚷一下午了说困?我说你这人可真是,猪一样……”段文轩真是对郝全儿的脑子无语了,怎么就这么傻白甜呢?看不出林允琛和季洋闹矛盾啦?
被段文轩这么一叫,郝全儿忽然也明白过来,忙放过了林允琛,骨碌碌地爬回床头,拽上被子躺下了。
不过林允琛还没去关灯,他也睡不着。看段文轩正脸冲着他这边,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明显是在责怪他刚才没脑子。心想你管我?我也是热心肠嘛!谁像你,一个寝室住着的亲哥们儿,说话还非得讲求个分寸,累不累啊?
因而用手指头在胖脸上一捏,吐出舌头,向他做了个嘴脸儿。
“咳……”段文轩正用眼神儿警告他别再犯呢,忽然见这胖脸变了形状儿,舌头伸得跟黑白无常似的,好悬没一口唾沫把自己给呛死!
郝全儿一招得逞,乐呵呵地翻过身冲着床里睡去了。还用那大肥屁古向段文轩拱了两下,以示得意。
段文轩笑笑,在心里骂了声儿“这只猪”,也转过了身。
林允琛下床去卫生间,顺便关灯,刚从卫生间出来,忽听得房门开了……
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