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白花……”
夏天的夜雨来势汹汹,不一会儿,就成了瓢泼之势,迅疾的雨滴击打在车窗,发出机关枪一般噼里啪啦的杂声。
肖祺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离大学城还有十多分钟车程,骑单车的话……他盯着挡风玻璃上卖力摆动的雨刷怔了半晌,突然出声:“哥,麻烦前面回头。”
“还要回头啊?”司机大吃一惊。
“接个人。”
车子在路口拐进另一个车道,往来路飞驰而去,车轮溅起巨大的水花。
刚才那座桥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孤零零的路灯照亮茫茫的雨幕。
肖祺坐在车中,看着雨幕中的空栏杆,渐渐皱紧眉头。
“小伙子,你要接的人是不是走了?”司机问。
“嗯。”肖祺沉闷地应了一声,“走吧。”
司机发动车子,说道:“这么大的雨,傻子才会一直站在桥上挨淋,肯定打车走了,别担心啦。”
“没担心。”
“口是心非!”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他一眼,笑着说,“我跟你讲,我眼睛最毒了,一眼就看出你什么心思,小伙子,听哥哥一句话,该断就断,该上就上,别犹豫。”
肖祺心头一紧,低声说:“你不懂。”
“有我不懂的事儿?哥哥比你多吃几年米饭不是白吃的,”司机嘿嘿地笑道,“跟女朋友吵架了吧?我猜得对不对?”
“……他是男的。”
司机一噎,片刻后幽幽地说:“小伙子,你这癖好有点小众啊。”
肖祺抿紧嘴唇。
“不过小众就小众呗,”司机顷刻间就想开了,乐呵呵地说,“谁谈个恋爱还要当着大众啊?又不是明星,明星还要隐婚呢,被窝里那点事儿本来就只跟当事人俩人有关……唔,你要是三个当事人的话……哎,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司机的话匣子跟封印一样,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东拉西扯,离题万里,说得肖祺心烦意乱,心里跟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堵得大气都喘不上来。
司机自己唱了半天独角戏,感到有些寂寞,回头看了肖祺一眼:“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没有。”肖祺摇摇头。
“觉得哥哥说话不中听?”司机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苦笑道,“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开一天车都没遇到个能说话的,嘴皮子闲得难受,忍不住就说了这么多废话,抱歉哈。”
“没有,”肖祺道,“你说得很好,只是……”
迎面一辆车飞驰而过,两车交会,车轮溅起巨大的水花,发出哗啦一声脆响,司机打着方向盘,待会完车,追问:“啊?你说什么?”
“我说……”肖祺动了动嘴唇,声音极低地吐出一句,“我和他是兄弟。”
“我Cao!”司机惊愕地叫了一声,接着就闭了嘴。
肖祺枕着后座上的颈枕,仰脸看着黑黢黢的车顶,低声继续道:“他母亲当年插足我的父母,我妈……去世了……才31岁……”
两人都沉默得可怕,车内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和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
过了半晌,司机才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尴尬地出声:“那个……小伙子啊,你这道题……超纲了啊……”
肖祺低低地笑了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恨他,他也不喜欢我,我们之间算是不死不休了。”
司机松了一口气,声音也轻快起来:“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俩搞上了呢。”
肖祺自嘲地摇头:“怎么会?”
司机没有再说话,肖祺转过头,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雨水模糊了影像,让他的脸看上去如同扭曲了一般。
前方的雨幕中出现了印着大学城LOGO的指示牌,司机问:“到仙鹤山庄小区?”
“嗯。”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肖祺整理了一下从家里带来的大包小包,刚要准备下车,司机突然问:“小伙子,你带伞了没?”
“没。”
“你摸摸座椅下面的储物槽。”
肖祺疑惑地往下摸去,在储物槽中摸出一把折叠伞,笑了一下,轻声道:“谢谢。”
“不用谢,”司机说,“五十块钱卖给你。”
“……”肖祺将伞放回储物槽。
司机爽朗地笑道:“瞧外面这雨啊,十秒钟就能给你淋成落汤鸡,我听你声音还有点儿感冒,注意点儿吧。”
“好吧。”肖祺无奈地将伞又拿了出来。
接过肖祺递过来的钱,司机一边翻找零钱,一边唠唠叨叨地说:“别仗着年轻就硬抗,多少病都是年轻时作出来的啊,养生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司机这折叠伞虽然不便宜,撑开后伞面却很大,肖祺从小区门口走到自家楼底,身上一滴雨水都没有淋到。
然而有人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黄晟踩着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