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无关紧要的小事,她都没心情问。
“怎么坐在这儿也没让人开灯?”钟女士抬了下手,在许昭意走过来时揽住了她,“外面太热,花园里蚊子又多,赶紧回去吧。”
许崇礼话向来不多,沉默地接过妻子手里的东西,把她从头看到脚,确实高兴,但也没表现出来多少亲昵。
“你们俩,”许昭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停下了脚步,也没兜圈子,“你们俩刚才是不是吵架了?”
“想什么呢?我跟你爸谈事情的时候就那样,”钟女士目光温柔沉静,笑了笑,“你爸是什么较真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昭意没搭腔,偏过头来瞬也不瞬地看着两人,完全不肯信,半点都笑不出来。
她从小就过于省心,以至于父母基本不过问她的生活。不像是别人家,会关心下成绩怎么样、在学校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闯祸等等琐事,毕竟她从来都能自己处理好。
事实上,许昭意也没觉出来过,直到某次打电话,舍友咬着苹果说,“听你们打电话这么平和,真的好奇妙欸,换成我妈能絮叨很久。”
她当时怔了会儿,后来还偷偷听过别人家长数落人,莫名有点失落和羡慕。
那时候她还是小学,说白了再聪明也是个敏感的小女生。等到她再接到家里电话的时候,又是短暂两分钟就要结束,她突然开始掉眼泪,吧嗒吧嗒地没完。一开始没声,后来她边哭边问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然后许崇礼和钟文秀两夫妇停掉了手头工作,连夜赶回来,陪她玩了一个星期。因为这事,她母亲丢了个奖项,而她父亲当时还没有团队,实验是有周期性的,三个月多的数据付诸东流。
她这才意识到,她的父母也是爱她的,尽管没有长久的陪伴。
所以说,尽管许昭意总在心底抱怨两个人忙,她要求其实也不高:只要家里安稳和睦就好。
但她的接受范围,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等许昭意继续刨根究底似的猜测现状,许崇礼不疾不徐道,“你不是一直对生科感兴趣吗?我替你提前留意了伯克莱和麻省理工,你妈嫌我自作主张。就这么点事,跟我闹了一路。”
“什么?”许昭意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钟女士自然而然地接了话茬,“你之前不是跟着你爸学过写论文吗?再加上你平时成绩和各种比赛奖项,挺符合相关国外院校标准。所以你爸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替你规划好了未来。”她冷笑了声,“你一个女孩子,不能考虑点轻松的行业,非得学你爸搞科研吗!”
“许太太,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许崇礼眉头止不住地蹙起来,“我好像从没侮辱过你的兴趣和专业。”
眼见两人语气不太好,许昭意心底却松了下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许昭意顿了下,没再继续说下去,“算了,你们没事就行。”
也不知道是她最近太敏感,还是突如其来的陪伴让她不适应、也不敢相信,她差点以为,她父母感情出问题了。
钟女士语气软了下来,“你别胡思乱想,替我们瞎Cao心。再说了,不管爸爸妈妈关系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到你。”
“会影响。”许昭意忍不住小声反驳。
“行了。”许崇礼看了妻子一眼,淡淡地转了话锋,“应试教育在论文方面滞后,你现在水个二流期刊没问题,但达不到招考要求的含金量,你要是还感兴趣,就早点下功夫。不过你妈妈的意思是,不希望你现在那么累,你自己好好考量一下。”
“我知道,我自己有分寸,”许昭意点点头,“如果有余力,我并不想浪费好几年功夫在学业研修上。”
许崇礼不置可否,只是突然提了句,“家里阿姨做饭了吗?你妈刚刚置气,出门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
“我去看看。”许昭意笑了声,拎起秋千架上的小风扇,朝别墅后门门厅跑了回去。
许崇礼和钟文秀就在她身后,沉默而平静地对视了眼,什么也没再说。
周遭的空气闷热而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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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段插曲彻底搅散了困意,许昭意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趴在桌子上刷了两套卷子。
嗡嗡——
屏幕突然亮起,手机震动着在桌面打了个旋儿。
许昭意实在是好奇梁靖川半夜三更打来,边读题边接通电话,“你是梦游了,还是被人绑架了?需要我来救你就吱个声。”
对面没回应,长久的沉默。
许昭意填了个选项,笑着继续问道,“怎么不说话,难道你真梦游了?”
就在她认真考虑是否报个警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动静,却是在倒数。
相较于平时音色更为喑哑沉缓的嗓音传过来,从十七开始,卡着秒针走过的速度,不疾不徐,“十七、十六——”
“你在做什么?”许昭意稍怔,“失眠了就直播数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