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病情加重了,就赶快去请大夫, 跟大哥回来有什么关系?”
云朵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 在单薄的春衫下, 很明显的鼓了起来。今日庆功宴, 本是请了村里红白喜事的掌勺大厨来帮忙,而云朵作为女主人自然也要在这里瞧着。只是鲁铁杵不让他干重活, 她就坐在小板凳上做一些摘菜叶儿之类的轻松活计。
见自家男人要发火,云朵走下台阶,来到他身边默默瞧着,暂时没有说话。
面对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胡牵娣心里是有些胆怯的。可她刚才那句话也并非脱口而出, 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自去年秋天成亲以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多, 她一直在伺候重病的婆婆,既不能随意出去赶大集,也不能结交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串门唠嗑,这日子过的简直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她唯一的盼头就是希望这老婆子赶紧归了西, 可鲁三婶的病情偏偏时好时坏, 就是不肯撒手而去。冬三月农闲时节,鲁铁蛋天天在家,她也不敢对婆婆使坏。
可春耕插秧的这些日子,鲁铁蛋天天长在水田里, 家里只剩了她和婆婆。即便她不怎么出门, 也知道满村的人都在夸云朵聪明又贤惠,找回了大哥鲁铁亮。
胡牵娣心里不服气, 却又没有别的法子,忽有一日把这两件事拧在了一起,便有了一个好主意。不如就趁现在让老婆子归了西,暗中散布出去鲁铁亮命硬,是他克死了鲁三婶。
于是这些天她都没给鲁三婶喝药,只把熬药剩下的药渣故意留在罐子里,让鲁铁蛋瞧见。又把屋里弄的满屋子药味,好像没少吃药似的。所以鲁三婶的病情愈发严重,这两日水米未进,已是奄奄一息。
她知道鲁铁杵盖的新房子今日竣工,铁蛋昨天就说了,今天二哥请客,大家要吃庆功宴,就不回家吃饭了。
所以,说白了,胡牵娣就是特意来给云朵两口子添堵的。
面对满脸怒气的鲁铁杵,胡牵娣默默吸了口气,镇定一下心情,接着说道:“二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婆婆的病跟大哥回来有关系。婆婆这病从去年就时好时坏,只不过是从大哥回来的那天晚上,咱们吃了团圆饭以后,她的病情就变差了。我说的是个日子,不是说大哥命硬克死了我婆婆。”
鲁铁蛋已经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起身就走。鲁铁杵瞪了胡牵娣一眼,没再说什么,也大步跟了出去。
他们俩一走,其他人也吃不下去了,全都跟着去了鲁铁蛋家。自胡先娣进门,鲁铁杵就面色不善,云朵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错事,就跟来了鲁三婶家。
看到奄奄一息的鲁三婶,铁蛋趴在床边哇哇大哭。胡牵娣瞧着他没用的样子,愤恨地瞪了一眼,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鲁铁杵转回身吩咐铁松:“你赶上马车,赶快去清水镇接大夫来,三婶未必没有救。”
“好,我马上去。”铁松应了一声快步出门。
众人瞧着鲁三婶昏睡不醒的模样,心里都觉得救活的希望不大,可大夫还是要请的,只是不知道那大夫能不能妙手回春。
一群大男人看着嚎哭的鲁铁蛋一筹莫展的时候,细心的云朵忽然发现鲁三婶嘴唇干裂,已经起皮了。
“你瞧瞧三婶的嘴,她是不是渴了,要不要喂她点水喝呀?”云朵摇了摇鲁铁杵的胳膊。
此话一出,众人才认真地看了过去,发现云朵说的很是在理。鲁铁杵转头瞪了一眼胡牵娣,后者便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倒水去了。
几勺水喂下去,昏迷不醒的鲁三婶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一条缝,便又合上了。
众人沉默着等了一会儿,铁松便带着宋大夫进了门,把过脉之后,大夫连连摇头:“应该不会这样啊,前些日子,我才给她抓了几副药,喝过之后应该见好才是,怎么反倒严重了呢?”
抽噎掉泪的鲁铁蛋忽然扑了过来,双手揪住大夫的脖领子,恶狠狠说道:“你这庸医,是不是你的药开的不对,害了我娘?”
宋大夫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若信得过我,就让我瞧病。你若信不过我,我现在就走。咱们附近这十里八村,都是我去给人看病,你可听说过我给谁家下错药的?”
鲁铁杵和铁松拉开铁蛋,把他劝到一旁去,只问大夫三婶还有没有救。
宋大夫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说道:“我给她扎上几针,配上几副药,这两天试试吧。目前她的身体已接近油尽灯枯,能不能救活就全看天意了。”
大夫当即施针诊治,从硕大的药箱里取出几味药材,仔细称过斤两,让胡牵娣赶快去熬,他就在这里等着看看喝完药以后的情况。
有大夫在家里,胡牵娣不敢做手脚,熬好药就规规矩矩地给婆婆喂了下去,加上大夫施针按xue,鲁三婶渐渐苏醒过来。
胡牵娣熬药的时候,云朵就去给鲁三婶做了一碗芝麻糊糊。在她醒过来之后,也给她喂了下去。鲁三婶渐渐恢复些力气,睁开的眼睛没有再合上。
胡牵娣心里气的直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