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处处让着他……如此糖衣真情,怎能不让人沦陷,毕竟宝珞走的时候,清北才六岁啊……
立秋之后,天气转凉,早晚温差大,嵇氏每每到了这个季节都会头昏耳鸣,身子不适,今年尤为严重。许真的是年岁大了吧,她正想着,便听二小姐来了,她含笑喊她进来。
宝珞也瞧出来祖母今儿气色不大好。“祖母病了?”
“无碍,老毛病了。你怎来了,可是又惹祸了?”嵇氏笑问。
宝珞撇嘴,“我就只能惹祸啊!我是给您送点心来了。”说着,打开了食盒。不过她有点悔了,老夫人这身子,纯ru酪的东西对她来讲可能油腻了些,不过老夫人还是吃下了一颗,笑意满足。
“宝珞知道惦记人了。”嵇氏慈爱道,“这也算因祸得福吧,竟了这一劫你长大许多,祖母欣慰。只是你这婚事迟迟没个着落,我心难安,我总怕哪日闭上眼,带着遗憾走啊……”
“祖母不许胡说!您要长命百岁呢!”
“那还不成老妖怪了。”嵇氏拉着宝珞笑道。嵇氏今年六十有五,前面生了几个孩子都没站住,自姚如晦始,才留住了两儿一女。
“这几房的孩子,我唯独担心的便是你。人家父母双全,唯独你和清北没有母亲。清北是嫡子,早晚要继承侯府。可你呢?无依无靠,连个为你张罗的人都没有,虽说你父亲日后要续弦,但隔着层肚皮,你的事我交给谁也不放心。”
“父亲真的要续弦?”宝珞惊问。
嵇氏没想到孙女的关注点在这,应道:“是啊,他才三十几岁。”怕外孙女介意,又劝道,“你母亲已经去了,而且你父亲为她守了十年,这日子总得往下过,毕竟他是你父亲,你也要体谅他。”
“没,祖母多心了,我理解父亲。我只是想……他会不会扶姨娘?”
嵇氏愣住。“其实我是不想的,毕竟她是妾,这事传出去不好听。可怎奈有了当初承诺的事,眼下我尚且能压服得住,不过日后她若有了男孩,你父亲再坚持,我也无能为力了。祖母老了,这家早晚要交出去的,我还能有力气管得了多少。”说着,嵇氏黯然伤神,连脸上的皱纹里都满是疲惫。她疼爱地抚了抚孙女的头,叹声,“所以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和她了……”
“我和谁?”宝珞问。
“还能有谁,你姑母啊……”
宝珞陪祖母聊了一会便服侍她歇下了。
出门后,宝珞心情凝重。原来在亲人眼中,自己和姑姑一样可悲,或被退婚或被和离。她明白,这个时代的女人,把嫁人看做天大的事,是立身之本。没有夫家,便如姑姑那般,即便留在亲人身边也要委曲求全。
对于姑母的选择,宝珞不予评价对错,但是“和离”这个行为绝不该是遭人冷眼的理由。姑母之所以抬不起头,不是因为她和离了,而是她不能正视自己的生活。和离还可以再嫁,这天下再婚之人不在少数,谁说她们就得不到幸福;或者,她也可以选择自立,撑起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去依靠别人,看他人脸色。
这世上谁也靠不住。祖母,年岁已高;父亲,他有自己的生活;弟弟,呵,方才那幕看得还不够清吗!就算有清北看破真相,她依旧不能靠他,她必须靠自己——
有钱,有权,够独立,谁还在乎其它……
宝珞出神地望前走,低头没顾得看路,经过六角亭时,杜嬷嬷突然大喊一声“二小姐!”
可还是晚了,宝珞一头撞在了亭柱上。
只是,好像撞并不疼呢,她扶着额头举眸,一眼望见了亭柱旁,站着的叶羡——他手掌还留在亭柱上,方才是他帮她拦了下。
“表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笑道。
宝珞怔愣,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又问:“你这是要去哪啊?”
这一问,宝珞醒了。“还能去哪,自然是找你了。”说罢,就着六角亭邀他坐下,把小丫头们提着的食盒摆在了石桌上。“你不是要我请你吃饭么,我给你做了点心,南北口味都有。”
看着一层层各式各样的点心铺满了石桌,叶羡笑道:“表姐这么用心,昶之受宠若惊啊。”
“哪里,应该的。”宝珞有点不好意思了,瞟了眼亭外候着的下人,低身道,“说来,我得向你道歉。”
“表姐何歉之有啊?”叶羡淡然问,拈起一块银锭酥咬了一口,点头道,“好吃,表姐也来一块。”说着,抚袖拈了一块芸豆糕递过来。
“不不不,你吃就好。”宝珞婉拒,他却执着不退。
她犹豫地看向那糕,却发现他手真好看,白皙修长,干净得像瓷器,想到方才就是这只手拦在了自己额前,她愣神了。
“表姐?”
“嗯?”宝珞回神。见那糕已快送到唇边了,她忙接了过来,掩饰地咬了口……
“叶少爷,清北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你若是有怨呢,便怨我一人就好,但你一定要帮清北啊。”
叶羡闻言笑了,佻声道:“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