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窈,立刻跑过去,拿过她高举的茶杯,吸了口气——很烫。
“书窈,快起来,去跟我住。”她说。
赵妈妈不知该哭该笑:这小祖宗的章程完全不对,这哪是林小姐换个住处的问题?
许书窈眼中噙了泪,不敢起身,“颜颜……”
许夫人轻咳一声,“贺大小姐,这是林家的事,你不能管。”
“就要管。”贺颜说。
许夫人失笑,“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管法?你可知谁对谁错?我是代替昌恩伯教导明馨,外人不能置喙。”
“……这不对。就要管。”情急之下,贺颜能说出的,也只有这样的言语。
“虽说庄子是贺家产业,但许家的人不是白住,大人之间的事,我就不跟你细说了。眼下,我们是房前屋后住着,却是两家人。贺大小姐自重些。”许夫人倏然冷了脸,“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贺颜还没全然消化掉这一番话,许书窈却因末一句急了,直觉地认定许夫人也会责罚贺颜,当下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站起身来,挡在贺颜身前,“和颜颜无关的,您不要怪她,让她走吧。”
大人之间的事,她不明白,只知道许夫人这个大人很恐怖。
“又顶撞我?谁让你起来的?”许书窈史无前例的坚定决然,让许夫人在瞬间的愣怔之后,无名火燃得更旺,“来人!掌嘴!”
“你敢!”贺颜立时与许书窈调换了位置,抬手将手里的那盏茶泼到冲过来的一个婆子身上,又唤,“赵妈妈!打她们!”
赵妈妈和刘婆子在她出声之际,便已赶到她和许书窈近前,用身形护住,心里却是知晓,这是无用功:许夫人已经鸠占鹊巢,她们人手太少。
幸好,这时赶去外院报信的孙婆子赶回来了。运气好,没走出外院,就遇见了蒋云初派来传话给贺颜的小厮,她便将事情说了,让小厮告知陆休和蒋云初,自己则赶回来护着小东家。
许夫人站起身来,目光冷森森地望着许书窈:“你最好这就把她们撵走!不然……我让你好受!”先前说不客气,意思只是送客罢了,再有恃无恐,也不可能对贺颜如何。
“书窈要跟我走。”贺颜握紧许书窈发凉的手,“你凭什么罚她?!”
“不知所谓!你把贺大小姐都带坏了!”许夫人只针对许书窈,厉声吩咐,“给我掌嘴!”
“赵妈妈看好明馨。”贺颜说着,匆匆跑开去,抄起一把下人随手丢在庭院中的扫帚,转头又跑回来,打向不知死活要捉许书窈的婆子。
婆子要治住她,全不在话下,然而许夫人的态度很明显:不动贺颜。是不敢还是怎样,她们不知道,也没必要弄清楚。
一群人就这样你打我躲、你停我进的纠缠成了一团。
鸡飞狗跳。
贺颜因此倒是急中生智,忽然抽身跑向站在廊间看热闹的许夫人,将扫帚用尽全力打向她,“祸害!”小声音高了,却更显得nai声nai气。
陆休、蒋云初匆匆赶至门口时,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小人儿用比她还高的东西没头没脑地打人。
陆休嘶地一声:太没章法了。
蒋云初则当即寒了脸,示意身边的两名小厮。
小厮冲过去,三两下打得许夫人的爪牙痛呼倒地,起不得身。
“颜颜!”陆休唤贺颜。
贺颜这才醒过神来,知道救兵到了,立马扔下扫帚,颠儿颠儿地跑向先生,气喘吁吁地指向许夫人,“她要打书窈,还罚书窈跪。”
“知道了。”陆休微笑,俯身看她,“你要怎样?”
“嗯……我要习武,用心习武。”贺颜扬着脸,认真地对他道。
文不对题的一个回答,却让陆休哈哈大笑,把她捞起来,抱在怀中,“当真?”
“当真的。要打坏人!”贺颜气呼呼,仍是意难平。
这下,连蒋云初都笑出来。
许家处境堪忧,许老爷已身陷牢狱,哪里还有人顾得上许书窈,又有谁能处置许夫人?
蒋云初的建议很直接:“赁个宅子把人关起来,直到许书窈能回家为止。银钱、人手,我有。”
陆休嫌弃地看他一眼:“有这么个人在后院晃,对颜颜只有益处。”
“她本不需过这种日子。”
陆休一梗,黑脸,“可她已经在过了,这是你我说了能算的?”
“那女子,万一发疯害了她,怎么办?”蒋云初少见地也有了脾气。
陆休好受了些,漾出悠然笑意,“这是你我要帮衬她的。”
许夫人带来的两个婆子,被发落去了别处,之前从贺颜那边挖到手里的人,被退回了牙行。
陆休难得勤快了一回,带着蒋云初,给内院选出了数名小丫鬟、婆子。
此外,陆休又去信给故交,请对方帮忙物色一名性子高雅做派不死板的教养嬷嬷——贺颜和许书窈不知要在这里过多久,高门的礼仪规矩却不能放下。